姜小艾受到的惊吓，一点都不比他小。从天上往下看，鸟巢跟集团大楼的形状、造型一模一样，但是降落下来之后才发现这里根本不是办公大厦，而是一座体育场。这里没有服务大厅，没有图书室，没有行政部，没有空间维修部，也没有技术部。中间的平地已经布置好了，演唱会舞台非常华丽，周围一圈是一排又一排的观众座椅，可以容纳好几万人。

“小艾，你可还好？”季斐然低声问道。

姜小艾沉默了一瞬，抬头道：“再陪我去一个地方。”

尽管已经有了一些心理准备，可是当她看到自己租住了好几年的公寓，变成了一座百货大楼，还是心悸了一下。

这楼里面没有她的家，只有一间间商铺；没有她温暖的床和被窝，只有一件件套在塑料模特上的冰冷新衣；没有一起合租的室友，只有陌生的导购员朝她招手……

这里是哪里？

从街市上的店铺门头和人们聊天的内容里，姜小艾明白了一个事实：这里是2021年，却不是她的2021年。这座城市，也不是北州，它叫做“北京”。在这座城市的历史里，也从来不存在“北州”。

尝试呼叫系统，系统依旧无应答，陈部长那边也没有回应。再次尝试呼叫空间穿梭装置，毛绒兔眨着无辜的大眼睛：“主人，你让我带你们去现实时空，我努力做了呀！人家也不明白的啦！”

脑海中，一个闪念掠过。姜小艾跑到附近的便利店，以手机丢失为由，找便利店老板借手机。老板一开始不愿意借给她，但看她脸色惨白、嘴唇发青、额头上直冒冷汗，觉着她真的很着急，不像骗人的，这才调开手机浏览器，把手机递给她。

她在浏览器搜索栏里输入关键词，进行了好几轮搜索。

搜索：姜小艾

搜索：季斐然

搜索：空间穿梭装置

……

所有的搜索结果都指向一个名字：《谈恋爱不如battle》，网络小说作者“凉雨如烟”发表在网络上的一本穿越言情小说。据说，是时下比较流行的系统文。女主角姜小艾是个空间维修员，快穿进入各种小说空间，攻略男主角季斐然，展开一段披着励志皮的狗血虐恋......

四肢百骸像是被抽空了，只剩下一副骨架在苦苦支撑。姜小艾茫然地抬起头，隔着便利店的落地玻璃窗，望向那夜空里的星星，一闪一闪的，煞是可爱。

她笑了笑，忽而“哇”地一声，哭出了声儿。

便利店的老板和营业员被姜小艾吓到了。

他们上夜班的时候，偶尔会碰到一些喝醉的人大哭大闹，或是碰到一些情侣吵架，吵的特别厉害，都快把房顶给掀了。可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女生哭的这么撕心裂肺，肝肠寸断，好像所有的人生希望都已经断送了，她丢失的不是一个手机，而是整个世界。

“哎，兄弟，你女朋友哭成这样，你倒是哄哄呀！”老板左看右看，看见季斐然杵在那儿一动不动，真替他着急。

季斐然依然没有半点儿哄的意思：“她素来刚强，今儿哭的这般有趣，何不多欣赏片刻？相信本……相信我，过了此村，再无此店。”

“你心真大。”这小伙子不怕女朋友跑了？

“心之大，纳百川，多谢夸奖。”

“……”老板觉得这人的脑回路跟他们身上穿的奇异古装一样，不走寻常路，“对了，你女朋友叫什么名字，手机在哪儿丢的？手机卡、手机银行挂失了吗，我跟你讲哦，这些东西丢了一定要第一时间挂失的，不然里面的钱分分钟没得……哎哎哎，你女朋友真跑了！”

姜小艾茫然地走在路上，鼻子塞塞的，眼睛肿肿的，脑子懵懵的。夜已经极深，路上人烟稀少，偶尔有一两个外卖小哥骑车穿街而过，急匆匆地赶去送餐，生怕超时扣钱。曾经的她也是这样的打工人，拼了命地工作，努力地挣钱，想要体体面面地生活，想在这个城市扎下根来。

现在呢？

她曾经为之努力奋斗的工作，只不过是一本书里的设定；

她想要扎根的城市，只是现实中从来不存在的地方；

那她呢？她是什么？

俗话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跳出来之后回头再看自己的人生，才明白自己当初有多么蠢，作者的设定里有多少漏洞被她忽略了。

姜小艾、姜筱，姓名和长相如此相似，从来不是巧合，而是作者有意设定的。

妖尊季渊，字斐然；渊王季斐然，字渊，都能称作季斐然，也是作者的设定。

姜小艾爹不疼妈不爱，爷爷早逝，孤独长大，苦情女主标配。

遇到那么多妖怪，每次姜小艾都在关键时刻没本事，非得季斐然英雄救美，不过是作者为了推进感情线编排的。

为什么跟季斐然亲完，她觉得自己莫名其妙，那是因为作者有意让他俩发糖，好吸引读者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