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如是没说话,屋里的几个人自然也不会说什么了。
李同志抓住了这个机会,赶紧问道:“听说你们家有人会酿酒,是真的吗?你们酿酒的粮食是从哪儿来的?谁教你的手艺,你酿酒的手续是不是合情合理的?”
“我酿酒的手艺,是祖传的。我们家老爷子已经没了,你要是想要找他,那得去地下找了。或者你把他们请上来问问,问问他们的后代究竟做了什么,让人三番两次的惦记着!”
晏如是话有所指。
李同志欻欻地在纸上写了两句话,又道:“那粮食呢?”
“说到粮食,那你得问问我四叔啊,”晏如是眯着眼睛,道:“每家每户克扣的粮食,最少得有十来斤吧?我们家二叔的身体不好,队上本来应该关照的。可是呢,你看看,我四叔啊,已经连续好几年没给我二叔口粮了。你看看,都把我二叔弄成什么样了!不说远的,就说前几日,他们家王大庆还把我二叔给气进医院了!”
“幸亏我卖包子挣俩钱儿,要不然,我二叔就得被他们家给气死了!两位同志,你们管不管吧!”
晏如是得到一个机会就说王老四的不是。
气得王老四,是又心虚又难受:“晏如是!你能不能别带上我!你们家是什么情况,你心里不清楚吗!你爹都不管你的事儿,凭什么要我管!”
这又让晏如是逮到了错处:“你看看他,当着两位同志的面就说不管我们老百姓的死活,有这样当官的吗!”
李同志和高同志略带不善的目光,频频地落在王老四的身上。
王老四的眼睛都要从眼眶子里跑出来了,吭哧吭哧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憋了半天才吼了一句:“晏如是,你爹把你们的粮食都拿走了,你都不知道的吗!你现在问我,我怎么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是吗?”晏如是眯着眼睛,双手习惯性的抱胸,高声道:“可是我爹说,你们家年年从我们这些人嘴里挤粮食,你告诉你的领导了吗?”
王老四嘴唇哆嗦个不停。
“她说的,是真的吗?”高同志扭头看着王老四,道:“你要是敢克扣老百姓的粮食,那罪名可就大了!”
王老四浑身颤抖地解释着:“我没有!我怎么可能!我要是克扣他们的粮食,那我的儿子那些年,至于天天饿的吃观音土吗!”
“罪名大不大的,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四叔仗着自己是生产队的队长,欺负我们老百姓的事儿,这满村儿的谁不知道?”晏如是接着王老四的话往下说。
气得王老四都要学他媳妇儿下手撕人了。
最后急得只能高喊道:“晏如是,你瞎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干过这么缺德的事儿了,你家里的事儿还没谈明白呢,就往我的身上泼脏水,你想要干啥!”
“是你想要干啥!我家里能有啥事儿,你给我说说!”
“你们家干啥缺德事儿了,你不知道吗!你们家的人,不卖假酒,还能吃上城里人才能吃到的苹果!”
“我卖假酒?笑话,我要是卖假酒的话,还能安安稳稳地坐在这儿吗!你不是队上的干部吗,谁家条件啥样你不知道吗!”
“谁家……”
陆观年正好掀门帘子进来,听到有人欺负自己的媳妇儿,立马不高兴了:“四叔,你来我家是啥意思?是来找我媳妇儿吵架的,还是觉得我二叔的病不够重,想要气死他?”
王老四被陆观年的话气得要死。
当着公社领导的面,就不能说点好的吗!
陆观年径自走到了自己媳妇儿的跟前儿,在确定自己的媳妇没有受到欺负。才转头和陆灏说道:“你去把你爹找来,你爹是陆家的长子,家里的事儿他最清楚了。”
他的意思是,要和王家的人算总账了?
王老四挑了下眉,心中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你这是什么意思?”王老四沉声道。
“我能有什么意思?你带着陌生人来我家,趁着我在外面忙活,你就欺负我们家的老弱病残。你跟我说,你安的是什么心!”
陆观年的两句话,让屋里所有人的脸色大变。
尤其是高同志和李同志。
这话要是传出去,传到领导的耳朵里,他们的好日子也就要到头了!
“这位同志,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高同志道:“我们就是下来调查你们家有没有卖假酒的事儿,以及怎么酿造假酒的工具的。我们本着事实就是的原则,希望你对我的问题能如实回答。”
陆观年的眸色沉了沉,轻轻地在他的手上拍了拍,道:“同志,您请问。”
“你们家有人会酿酒吗?”
“我媳妇儿会酿酒。”
“那之前为什么你们家里的人都说她不会呢?”
“因为我媳妇儿酿酒的手艺是跟着家里的长辈学的,我们家的长辈有话传下来。传男不传女,传媳不传婿的。这要是让别人知道了,会在背后说我们家闲话的。”
陆观年解释的合情合理。
高同志点头,又道:“但是,市面上流出的酒,说是在你们家手里买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