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观年寒暄了几句,便说明了来意:“奶奶,我带着如是以后就和你一起生活了,怎么样?”
陆老太太听到他这么说,忙不迭的满脸笑意地应了:“好好好。”
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院子里忽然传来了几声轻微的响声,陆老太太朝着外面张望了几眼,道:“是你二叔回来了,等会儿啊,你们就去把西面的小屋收拾出来,让你二叔住。你们把你二叔的屋子收拾出来,你们小两口去住。”
“奶,小屋太小了。二叔去住,不怎么方便吧?”陆观年道。
“他一个人,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陆老太太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赶紧去收拾了,要不然,你们晚上都没地方住!”
“知道了,奶!”陆观年喊了一声。
陆观年带着晏如是经过院子的时候,陆观年的二叔正从仓房往这边走。
“二叔。”陆观年停下来,跟他打招呼。
“二叔。”晏如是也跟着喊了一声。
“嗯。”陆二柱应了一声,嘴里叼着个烟袋,背着手,晃晃悠悠的进了屋。
晏如是跟着陆观年去了西屋。
把手里拎着的小包袱,放在了炕上,就准备收拾了。
“你别动,”陆观年上了炕,把褥子铺上了,“你过来,歇会儿!”
晏如是的脑袋里,瞬间闪过了许多的念头。
这大白天的,不好吧?
“不、不用了吧?”晏如是连连后退的推辞着。
陆观年的眉一挑,笑道:“我是说,这屋子我自己收拾。你啊,就在炕上坐着,等奶做好饭,去吃饭就行了!”
这小丫头,脑子里在想什么呢!
陆观年失笑。
“哦,哦,”晏如是的脸颊发热,麻利的上了炕,“要不,你也上来歇会儿吧?”
“我就不了,家里的这点活儿,我抓紧干。要不然,明天又要耽误一天了。”陆观年下地,穿了鞋,“今儿耽误了一天,明儿要是再不去啊,等过几天发粮食的时候,咱们家的粮食就得没了一大半儿!”
今年的雨水少,队上的粮食不多。
除了交上去的,家家户户分到的粮食也不一定多到哪儿去呢。
眼瞅着也要过冬了,家里的棉衣啥的,都没预备呢。
如是又才嫁过来,咋地也得给如是做几件像样的衣服吧。虽然,他给不了晏如是想要的生活,但是别的大闺女儿和小媳妇儿有的,晏如是也得有。
陆观年盘算着,这次秋收完了之后,要不要去镇子上找他三哥,也找点零活啥的。
“观年,咱们这儿的粮食,收成很少么?”晏如是把自己随身带来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放进了炕柜里,“咱们家还有多少的粮食啊?”
“粮食不怎么多了,”说到粮食的事儿,陆观年的心里也有点发愁了,“家里人口多,能下地的就那么几个。从年头干到年尾的,能分到的粮食就那么多。每年的粮食,娘都是勒紧裤腰带的省吃俭用的,才能撑到了秋收。”陆观年道。
“婶子这些年过的也不容易,”晏如是十分的敬佩李文芳。
一大家子的人,就靠那么点的地,硬是一个不落的把这些孩子们都养大了。一个个的都结了婚,还供出了一个读书特别好的陆文静。
想想都知道,有多么的难。
“是啊,娘不容易,”陆观年道:“有的时候,娘说话不好听,你也别往心里去。娘啊,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没啥坏心眼子的。”晏如是听陆观年这么说,撇了撇嘴。
到底是亲娘,就算是再不好,也不让人说半句的。
但是,陆观年接下来的话,让晏如是把心里的那点不快,彻底的散开了:“如是,我娘要是说的不对,瞎掺和咱家的事儿,你也别听她的。她年纪大了,脑子已经不好用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了。出了什么事儿,我给你兜着!”
晏如是的头,微微的垂了下去。嘴角无意识地勾了勾,漾出了一抹从内而外的笑意。
她想,她不远千里而来,大约只是为了遇见他吧。
“嗯,我知道。”晏如是笑道。
“对了,”陆观年上炕,把藏在枕头里的一个小纸包拿了出来,“我从部队回来,一共带回来了三百块钱。给了你爹八十八块钱,给了我娘一百八十块钱,剩下的就都在这里。还有一些我偷偷攒起来的布票和肉票。明儿我带你去镇子里的供销社,你喜欢什么就买点什么。在扯点布,给你自己做两身好点的衣服。”
陆观年看了看晏如是身上的衣服,补丁摞着补丁的,裤子也洗的发白了,都看不到原来的颜色了。
脚上穿的那双鞋,也是补了又补,已经看不出一个好地方了。
都不能用寒酸两个字来形容了。
“行。”
晏如是满脸笑意地接过了陆观年递过来的纸包,仿佛她还能感觉到他残存在上面的温度,烫的她的心,都热烈的跳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