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我这造的是什么孽啊！好心当成了驴肝肺啊，观年啊，咱们俩就不是人啊！咋伺候人家，都捞不着好啊！”

晏如是来的这几天，别的没学会，倒是把王腊梅的那套唱念做打学的惟妙惟肖的。

陆观年看着抱着自己大腿，鼻涕眼泪糊一脸的晏如是，深邃的眼眸中尽是惊讶。

据他观察，这个晏如是是个沉默只知道干活的小丫头片子。

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

撒泼打滚的能镇得住他娘，还能把他娘虎的一愣一愣的。

“晏如是！”李文芳气的从地上站了起来，跳脚骂道：“你这么说话，是啥意思！你和老六，是不是要分家，出去过！你就说，是不是吧！”

李文芳恨死了这个新进门的六儿媳妇儿了。

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骂她这个老婆婆不知道好歹，不知好赖了。

这都是婆婆骂儿媳妇儿的，什么时候轮到媳妇儿说婆婆的不是么？

既然晏王八不会教自己的闺女儿，她不介意她摆一摆婆婆的谱儿，好好地教教她这个儿媳妇儿，改改她这个小性儿！

“娘，”陆观年俯身，轻轻地给晏如是拭去了脸上的泪。陆观年本身就长的好看，深邃的眸光里，更像是月光的余晖洒在了湖面上，引得人移不开目光。粗粝的指腹上，带着薄薄的茧子。凉音上挑，带着沁人的寒意：“娘，我想要带着如是，去照顾我奶，都不行么？”

淡淡地一句话，堵得李文芳接下来所有的话，都也在了喉咙里。

脸色乍紫还白。

“哎呦，幸亏七婶子还有陆老六这么个亲孙子，要不然啊，”二婶子又在那儿叭叭上了，听得李文芳脑袋晕晕乎乎的，心里的火气蹭蹭蹭的往上涨，“陆大柱那个老王八，啥都不敢说，啥都不敢管的。他是有心想要问问自己的娘过的好不好啊，可奈何啊！二柱子是想要管七婶子，他自己都是光棍一个，有了上顿没下顿呢，还能管的过来？我看啊，也就是六小子了，能给七婶子送点吃的了！”

陆观年的奶奶一同生了两个儿子，两个姑娘。

大儿子怕媳妇儿，心有余而力不足。二儿子是个脑袋不好使的，时不时地还喘不上来气儿，靠着队上的照顾，才勉强的活着。至于两个闺女儿，那更是过的一个不如一个，更是指望不上了。

陆观年的奶奶没办法，只能自己一个人住在了老房子里。平时靠种着家里的那点地儿，勉强地维持着生活。

“你！”

二婶子的几句话，让李文芳的脸，跟茄子一个色儿了。

“娘，您看？”陆观年征求自己娘的意见。

这磕碜都已经丢大了，而且，人家都已经安排的妥妥当当的了。再来和她说，就不是在征询她的意见，而是在通知她了。

李文芳被气的够呛，但是当着众人的面，她也不能说自己不孝敬老人的话。

她家还有两个姑娘没嫁人，还有几个儿子没娶媳妇儿呢。就算是陆观年和晏如是不要脸，她也不能不要脸。

“你和如是要去伺候你奶，你跟娘说啊！娘怎么会拦着你们呢，你们啊！”

李文芳委屈地擦了擦眼睛。

晏如是看透了李文芳的心思，看似是在和陆观年说话，实际上声音大的整个院子里的人都能听见了：“观年，你要听娘的话，知道么？免得，以后出去事事都是听人说、听人说的，读了一堆的书，也不知道是读到了谁的肚子里呢。”

陆文静的脸色白了又白。

“文静她娘，我看这女娃子书念的多了，心就野了。我看啊，还是别念了，早早地嫁人好了。”二婶子很给力的说了一句。

陆文静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的，都要昏过去了。

她觉得，她什么都没说啊，怎么就扯到她念书的事儿了？

陆文静觉得自己好冤。

“呸!你个破烂货，你就是嫉妒我家文静的书念得好！你看看你们家的那几个破烂货，有谁能和我家文静比得上？我家文静每次考试都能考第一，你看看你们家的那几个破烂货！都十几岁的人了，还天天的大鼻涕过河，大襟上大圈套小圈的！埋汰的连蝇子都不落，蚊子都不亲！你还觉着挺好的呢！”

听到二婶子这么说自己的女儿，李文芳不乐意了。

她家文静学习特别的好，宋老师可说了，她家文静可是很有可能考上县里的高中的！

在整个北山村儿，所有的男娃儿和女娃儿加一起，都没她家文静有出息！

“你放屁！”二婶子手里的瓜子一扔，双手叉腰，吐沫星子满天飞地骂道：“放你娘的狗屁！你家文静学习好，那是打量着蒙你呢！你去学校打听打听，你家陆文静是个什么货色！我可是听说了，你家陆文静为了两毛钱，就跟人家男知青手拉手的去小树林儿！你问问咱们村儿的人，谁家好孩子去跟人钻小树林啊！”

“你放屁！你那嘴是属棉裤腰的，想说啥就说啥啊！我告诉你，我家文静就是什么都好，你就是嫉妒，嫉妒！”

“我需要嫉妒你？你家文静连我家老大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还嫉妒，你也配！”

二婶子和李文芳跳着脚的对骂着，来陆家的人也都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