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无恙和贺青城同坐在院中的一棵大树下，都很有默契地没出声，实际上他们也不知道相互之间可以聊什么，无非就是调查的进展，而最近他们日日都在一起，眼看得到进展缓慢。

还是夏无恙先说话了。

“最近有没有贺家旧部和你联系？”

贺青城疑惑，“为什么问这个？”

夏无恙微微蹙眉，“我有一些不好的预感，你自从回京之后，就很少去关注朝廷上的事情吧？你父亲办丧事，又去了多少人？”

贺青城不愿意回忆，当时他悲痛万分，这些事情都是母亲操持的，不过后来他看过一眼礼单，来的人似乎确实不多，不过都有正当理由。

但夏无恙这话中，似乎又带着什么暗示。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们都刻意避着我们贺家？”

夏无恙看了他一眼，贺青城满眼都写着年少无知。

或许在战场上，他是破敌万千的前锋将军，可是在政局之中，他，乃至他们整个贺家，都像是随时能被别人碾死的一只蝼蚁一般。

“难道不是吗？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查到最后，真的是高丞相所为，这意味着什么？”

贺青城沉默了，一时说不出来话。

他只是专注于要查清楚粮草之事，要弄清楚父兄几人究竟是因何送命，查出来之后，自然是有冤的报冤，有仇的报仇。

意味着什么？

这事又意味着什么呢？

夏无恙一看就知道他之前从未想过这样的问题。

“若是只知道事情是高丞相做的，而不知道高丞相这样做背后的用意，岂不是离真相永远还有一步之遥？或许你也会因此而陷入被动局面，若是无意还好，不，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是无意，定是有意为之，凭你之力，能够搬到高丞相吗？”

她接着道：“高丞相也不只是他一个人，他有整个高家，还有所有与高家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其他世族，甚至是朝堂上过半数官员的支持，你觉得，你可以吗？”

贺青城有些不服气，“为何不行？难道法度会让他逍遥法外？难道陛下不会秉公执法？”

“秉公执法？”夏无恙笑了笑，“为谁？为了一个还不知道能不能顶起贺家脊梁的小屁孩吗？你根本就不知道你即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贺青城怒气腾腾地站起来，“你说我是小屁孩？我比你还要大上几岁吧？你不也只是被圈在皇宫里养大的小姑娘？”

夏无恙眼神放空，“从我母妃死的那一刻开始，我就不再是小姑娘了。”

贺青城怔了一下，夏无恙的母妃是谁，他并没有什么眉目。

她金玉公主的名声太过响亮，足以压过其他与她有关的所有东西。

“你母妃……是怎么死的？”

贺青城有此一问，纯粹是因为好奇。

按理来说，皇家公主，即便是生母不在了，也该有人好好抚养长大吧？她如今被养成这个样子，定是和养她的那位娘娘脱不开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