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权霜脸上的笑意有一瞬间的微僵,不过很快又恢复了自然神色,她笑了笑,大方又从容地开口:“我跟他,一直都是朋友啊,不然我怎么会请你们来帮忙啊。”
几个人一副我懂的申请笑了笑,唯独屑祁年,在权霜说出那句话之后,脸上的神色更漠然了,他原本不应该生气的,只是在这种场合,被权霜亲口说出朋友两个字,屑祁年心里就怎么都不舒服。
他多喝了两杯酒,又一一跟在场的师兄师姐们敬了一杯,最后两瓶啤酒见了底,屑祁年脸上又带着那种微醺的潮红,坐在旁边的权霜皱了皱眉,压低了声音问他:“你不是不能喝酒的吗?”
屑祁年挑眉,稍稍凑近,跟她只隔了不过一尺的距离,甚至权霜都能很清晰地闻到男人身上古龙香水的味道,混杂着酒味,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谁跟你说我不能喝酒了?”屑祁年看着她,眸光一瞬不瞬地盯着,权霜受不了这种炽热的视线,于是立刻撇过头,又想起来什么似的,问他:
“你上次没醉?”
屑祁年笑了笑,眼里一抹深意,很显然就是默认了上一次在公园的小木屋里压根就没有喝醉的事实,权霜感觉到受了莫大的欺骗,但是一想到屑祁年没有喝醉却也没有阻止自己的行为,她又感到莫名的心酸。
自己从来就不了解他,不了解真正的他,哪怕曾经是亲密无间,许过山盟海誓的恋人。
“屑祁年,下次不要再骗我了。”
权霜认真地看着他,不管怎么样,她都很讨厌被欺骗,就比如权凛跟她撒下善意的谎言,隐瞒她父母去世的消息,她已经一周没有搭理过那个男人了。
听到权霜说还有下次,屑祁年脸上的笑意更盛了,不是那种往日里温润谦逊的笑,而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真实的喜乐。
男人轻启薄唇,在她耳边吐语,只道了两个字:“遵命。”
遵命,我孩子的母亲。
屑祁年心里想着,嘴上却没有说,周围的人看到两人之间私密的小动作和窃窃私语,也是开始起哄,劝他俩复合,屑祁年没有回应,权霜更是一笑了之。
所有的事情都可以是误会,但曾经真实存在的疼痛感是不会轻易在心里抹去痕迹的,总在某个夜深人静的时候,会像被撒了盐一样疼的撕心裂肺。
至少在爱情和婚姻这一方面,权霜已经没有那个勇气,也没有那个能力去尝试了。
在聚会上,权霜滴酒未沾,屑祁年喝了四五瓶啤酒,还干了一瓶老白干,当几个空瓶摆在桌上的时候,屑祁年已经趴在桌上不省人事了,这一次是真的醉。
酒足饭饱之后,几个师兄师姐识趣地各自散了离开烧烤店,就剩下权霜和屑祁年两个人,屑祁年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车钥匙就挂在西裤的扣环上。
权霜是学过车考了驾驶证的人,叫代驾开他的黑色奥迪车把他送回去,她不放心,不管是出于对朋友的关怀还是说人文的道义,又或者是对孩子父亲的挂念,她终究是没有让屑祁年一个人回去。
权霜拿了屑祁年的车钥匙,又在店员的帮助下把已经烂醉如泥的屑祁年塞进了车厢后座,然后上了车送他回家。
黑色奥迪车开进别墅前苑的时候没有人过来,权霜觉得纳闷,一般来说屑祁年回来的话朴叔是一定会过来迎接的,哪怕他曾经进过看守所,只要屑珍慧在一天,他就不可能离开屑家。
但是很奇怪,今天晚上的屑宅静的可怕,路灯没有亮,别墅里的灯光也没有亮,权霜从车上下来,把屑祁年扶进别墅,刚一开灯就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是屑珍慧。
她以为屑珍慧又要跑过来嘲讽自己一番,或者说抓着自己没完没了地争执,正准备把屑祁年交给她就转身离开,却见屑珍慧一脸担忧地跑过来责怪道:
“你怎么又喝这么多,祈年呢?你不是去接祈年放学吗?”
权霜看着这个头发白了许多的女人,她的脸上没有平日里对自己的敌意和争锋相对,甚至可以说是完全无视了自己,她的眼里只有屑祁年,还把自己的儿子屑祁年给认成了旁人。
这样的变化让权霜有些感到猝不及防,她不敢相信地在屑珍慧面前挥了挥手,以为她是装的,可是显然不是,屑珍慧好像这才注意到权霜,脸色一下子变得警惕起来:
“你是谁?你怎么会出现在我家里?”
权霜有理由相信,她面前的这个女人,前段时间还气焰嚣张地跟自己争锋相对的婆婆疯了,已经不认得人了,所有人都不认识包括自己的儿子。
她不知道该表现出什么样的情绪,也没有想象中快活,看着曾经残害了自己上半辈子的女人就这样在自己面前完全疯了,她五味杂陈,不好说什么,只动了动嘴唇,最后还是艰难开口:
“他喝醉了,我把他送回来的,我先走了。”
说完,权霜将自己怀里搀扶着的屑祁年往屑珍慧手上一推,屑祁年没站稳被推倒在了屑珍慧的怀里,后者目光傻傻地盯着权霜,而权霜则是一刻也没有停留转身就离开了屑家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