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功夫,清心院大殿内室便喧闹嘈杂起来,在跟前伺候的老少宫人捧着盆盆罐罐进进出出,一个个面色惊慌,有些胆小忐忑的,几乎要哭出声来。
本是在碧游跟前伺候的玲儿被两位稳婆挤到了门边,另有两面年纪较长的宫人捧着热水面巾在床边伺候着。外头守着宫里头调派过来的太医,正面色蜡黄地抹着额头虚汗。
在床边忙乎着的其中一名稳婆略通医术,正为不省人事的碧游扎针,另一名稳婆则接过宫人递上的参片放入碧游口中。这跟前伺候待产的宫人一个个面色凝重,生怕眼前这位主子有任何闪失。只是等了片刻,便未见碧游有转醒的迹象,其中一名稳婆最终按捺不住,哆嗦着两腿走到门边掀了帘子去向太医求助。
玲儿见那稳婆挑帘而出,也忙跟在身后出了内室,正要扯了她衣袖询问碧游情况,可话未出口,却被人由身后捂住了鼻口拖出了殿门。
挟持玲儿的人身法奇快,未及她做任何挣扎便被他拽出了院门。偌大的院子灯火通明、侍卫林立,却没有任何人发现玲儿被人挟持。
玲儿被拖到了院外角落的阴暗之处,便被那人放开了手脚。她惊慌失措地张口要喊,却又被那人捂住了口鼻。
“别出声!”那人低斥了一声,又附在她耳边轻语了几句。见玲儿狠命地点了点头,他便又将她放开。
虽是夜色深沉,四周一片漆黑,玲儿仍可依稀分辨出那人面上轮廓。她心头有好多疑惑,却不知该打哪儿发问,这人正是方才由刺客手下救下碧游的颖王韩时。按理说他现今应该在凉城才对,为何突然在此地出现?
“今日之事,你切不可对任何人言说,尤其是碧游!”应仕隐于阴影之中,面上并未罩着银灰面具,声音也不似平常那般沙哑。
玲儿本就因这场突出其来的乱事感到手足无措,现今听他说起,不由一愣,抬头看着隐于暗处的人,结结巴巴地问道:“不知……殿……下所指是今日哪一桩事?”
相对于她的慌乱,应仕倒极为沉稳,听她发问,果断迅速地答道:“自是你今日见着我的事,若是不小心从你口中传出,那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颖王殿下吩咐,奴婢自会谨记在心。”玲儿见他郑重其事地威胁,心头惧怕胜过了好奇,忙垂首答道。
“那便好,不过这世上,以后再没有颖王韩时这个人了!”应仕见她乖巧地应了,顿时放下心来。这玲儿一向在碧游跟前伺候,她的秉性,他自是了解一二。
“呃……”玲儿闻言,不由一惊。
“有些事情,你还是不要知道为好。现下你家主子情况不妙,你还是赶紧回去仔细照料。好在她跟前伺候的都是宫里挑选出来的经验老道之人,想来一时应不会有什么差池。”
对于他自身的事情,这世上并无第二个人知晓。如今他只希望以现下的身份而活,能守护他所爱的人,于他来说,便已足够。现下他虽担心碧游的情况,却只能远远地瞧着,他早已失去陪伴她的资格。若真是要怪,只能怪造化弄人了!
午夜刚过,昏迷不省的碧游被阵阵剧痛拉回了意识,除却身下撕裂般的痛意,还有左肩及右手的伤口传来的火辣疼痛之感。众多痛意交织,让她的意识越发的清醒,难耐的痛意化作轻微的呻吟自她口中溢出,让跟前伺候的神经紧绷的稳婆及宫人们精神为之一振。
“娘娘!”生得一副白净容长脸的稳婆凑上前,小心翼翼地问道:“您现下觉得如何?”
“疼!”碧游深吸了口气,有气无力地答道。口内所含的参片散发着淡淡的苦涩,让她更觉不适。
守在床边的两名稳婆见她转醒,且意识清醒,顿时松了口气。这二人在她耳口柔声细语地指导她如何呼吸,循循善诱地教她如何控制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