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那一双杏眸,碧游的脑海中忽而浮现出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随即她又摇了摇头,只觉得心中冒出的想法实在是荒诞不经。这世间,不可能有死而复生之术!
这莫名的想法令她颇为心神不宁,想到有好些时日不曾见应仕露面,索性从袖笼中摸出了那只碧青竹哨,毫不顾忌地吹了起来。
几声悦耳的鸟鸣之后,室内出现了应仕挺拔的身影。对于碧游这番任性的举动,应仕极是无奈,但见他今日换了身青灰衣袍,袍子下摆依然用银灰丝银绣着蜿蜒繁复的缠枝莲蔓暗纹。他上前朝碧游一揖,声音低微而沙哑:“不知娘娘又有何吩咐?”
“哦,多日未曾见你过来,难免有些惦记!”碧游打量了他一番,朝他淡淡一笑,答道。
“想必娘娘惦记的,并非微臣吧?”面具下的应仕眉头微皱,接口说道。
不知为何,每每见了他,碧游总是莫名地觉得心情大好。虽然与他相处时日未及一年之久,他却让她产生了依赖之感。他是她这些年遇到的,除韩时之外唯一一个“好人”。
“你此言差矣,本宫虽不曾见过你的面貌,心中总还是会挂念一二。不过今日召你过来,确实也是因为别的事情。”
“想来娘娘定是为了远在西南的颖王之事吧?”不待碧游说出,应仕便说道。对于她,他是再了解不过,每次她唤他前来都要盘问一番有关那位颖王的事。
碧游本是想先问近来宫中发生之事,听他先主动提及了颖王爷,便顺水推舟地说道:“那你就先说说颖王那边的事态,算起来,他现下也该到封地了吧?”
“回娘娘,颖王爷前两日已平安到了西南的凉城,目前业已安顿下来,一切很是顺利。”
想起外头有关颖王韩时在西南被毒虫所咬而危在旦夕的传闻,应仕很是熟稔地撒起谎来。是,自始至终,他都在骗她。恶意也罢,善意也好,他只是希望她能安好。即使要花一辈子的时间欺骗她,他也是乐意。
碧游向来信任应仕,听闻远在西南的上官简一切安好,很是欣慰地点了点头,随即又佯装无意地问道:“不知宫里头现今如何了?”
“宫里头还是老样子!”应仕对近来宫中发生之事了如指掌,可他不愿让碧游知晓实情。她的性子他自是了解,整日就爱瞎操心。他着实弄不明白,她这爱管闲事的性子是否因打小受了其父王上官清的影响?
碧游斜睨了他一眼,满腹狐疑地问:“老样子?可是我今日听了宫中传闻,可并非如此啊?”
“近日来微臣未曾关注过宫中之事,因此对于宫事所发生的事情知之甚少,只是对于近况有所耳闻,近来宫中风平浪静,并无什么大事发生。”
应仕说起谎来面不改色,倒让碧游不得不信。她歪着头瞧着他,忍不住追问道:“果真是无甚风波?”
应仕见她眼神清透无暇,难免有些心虚,不由垂首硬着头皮答道:“若是娘娘想探知宫中详情,微臣这两日便前去城中打探!”
“嗯,一切小心行事,若有消息,请速速来报。”碧游也知自己要求颇多,见他答应前去查探,便也不再多言。
“若无他事的话,那微臣便告辞了!”应仕闻言,朝她抱拳一揖便欲离去。
碧游见他匆匆要走,不由眉心一皱,忙叫住他道:“且慢,有些事情,我想问一问你。”
应仕闻言,慢又回身,问道:“娘娘还有何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想问问你家在何地?何时从军?在京城内可有宅邸家世?”碧游笑得平淡和蔼,拉家常一般问道。其实她并非是一时兴起,只是对他好奇已久,像他这般的人物,若在军中,至少能混个从四品的护军参领,然而他却甘愿屈就于此,实在是让她觉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