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人回道:“应夫人,世侄被抓进去,那是大理寺胡来,总有放出来的一天。你且放宽心,该吃吃,该喝喝,该玩叶子牌就玩,别啥事都一个人憋着,闷坏了身子。还有,我说句你不爱听的,当初早就劝你再生几个,你不肯,这遇到事了,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我都替你累得慌。”
“既然我不爱听,你还说!罚你十两银子!”窦氏抢了一锭银子,装出一脸怒气。
李夫人并未抢回来,示意丫鬟上茶,再道:“我晓得你是心烦才胡乱打的,这才输了那么多。正所谓破财消灾,世侄该是快出来了。”
“借你吉言,我就是再输一千两银子给你,我也是欢喜的。”
这时,李夫人身边服侍的大丫鬟走近,面露难色,“夫人,老爷和小少爷他们……”
“他们喝得烂醉如泥?”李夫人反问。
大丫鬟点头。
今晚来寿昌伯府打叶子牌,窦氏就是担心李赫跟寿昌伯对饮,可别话没说几句,人就先醉倒了。按照时间推算,寿昌伯散衙回来就被李赫接了去吃酒席,直到这个点才有下人来报喝醉了,由此可见两人相谈甚欢,畅聊两个时辰,才醉倒的,估摸着已经摸清楚了个七七八八。
李夫人面不改色,不紧不慢地吩咐道:“这原在我的意料之中,你叫服侍老爷和小少爷的丫鬟小厮们都尽心点,给他们擦澡,注意他们吐脏了床,时时刻刻别离人。”
“那您不去看看?”大丫鬟问。
“有啥好看的,他们喝醉了都一副丑样,没的污了我的眼睛。况且,应夫人在这,是贵客,我得奉陪到底。”
“哟哟哟,我这天天见面的人,咋成了贵客?以前每回你相公儿子们喝醉了,你不是抽个鸡毛掸子去打人,今儿收声敛性当贤妻慈母,可别是太阳要打西边出来了?”
“你啊,还能开得起玩笑,可见还没被打垮。”李夫人抓着窦氏的手,“今儿太晚了,不如在我这歇一夜?”
再过一个时辰就要起床去大理寺监牢,窦氏本就要和李赫一起去,这歇在李府,既省去了来回奔波的时间,能多睡一会儿,还能早点叫李赫醒酒,可谓是一举两得,便答应了。
李夫人将窦氏送到西厢房,临走前说:“应夫人,我晓得赫儿一出来就到处打探消息,希望世侄能早点出来。以前他吊儿郎当的,不务正业,除了勾搭女人,就是到处惹是生非,我和他爹替他擦屁股都不知多少回了。他进了刑部这么些日子,愈发稳重了,也重情重义。有他跟你一起想办法救世侄,我放心。”
“什么?你早就知道李赫在帮我?”窦氏非常惊讶,还以为瞒得很好呢!
“早点安置。”李夫人但笑不语,被丫鬟婆子们簇拥着走了。
一室烛光。
周嬷嬷端来一盆艾草热水,“夫人,该泡脚了。”
木脚盆里的水太烫,窦氏将双脚踩在盆边上,呢喃道:“她是在可怜我,同情我?”
“夫人,在我看来,李夫人那不是同情和可怜,而是发自内心地想要帮您,也感激您。她知道您一向要强,直接说破,您面子上过不去。可是,她又觉得混世魔王般的儿子终于变得有情有义,不用爹娘操心就知道干正事,还重情重义,她内心不晓得多欢喜,不说出来憋在心里又难受。是以,她说了,还很支持李赫继续帮您,这比以前动不动显摆哪个儿子能干哪个儿媳能生强多了。”
窦氏沉思许久,直至泡脚的艾草水完全冷了下来,才开口道:“论挣钱,她比不过我;论儿子有出息,她也比不过我。坏就坏在她儿子多,儿媳妇也就多了,什么孙子孙女一箩筐,掰着手指数都要数半天。我就硕儿一个儿子,将来可得叫姜棠多替我生几个乖孙,那才输人不输阵呢!”
“夫人,您想得有点远了。”
当务之急,先把能生孩子的两个年轻人救出来才最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