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硕从未见过这般女子,将后背紧贴椅背时,冷眸打量她。她身穿丁香、浅紫、浅蓝三色水田衣,乌黑油亮的头发梳成双平髻,仅饰以两朵绢花,剩下一把及腰长发滑到胸前,不经意扫过他的手背,痒痒的。
他将手缩回袖中,料她青天白日不敢做寡廉鲜耻的事,正儿八经地问:“姑娘,你有何不适?”
若是换个年纪大的大夫,姜棠敢如实回答自己像身怀六甲的孕妇闻不得好多味道,像油烟味、鱼腥味、霉味等,一闻就吐。可面前的大夫太年轻太英俊,说完病情还得解释刚才失态是因为他身上好闻。一旦说出口,便像调戏良家男人。
她不知如何是好,下意识将嘴里含了多时的茶水咽了,发出咕噜一声,惹得伙计们发笑:她已经对着帅气的石大夫吞口水了!
她面红耳赤,低声问:“你能治狗鼻子么?”
“那是兽医的强项,姑娘你找错人了。”
伙计可没那么好的脾气,“姑娘,我好心好意请你进来看病,你咋净干些不成体统的事,说些三五不着调的话?好人真是做不得!”
已有好些近郊赶来的人排队等看病,目睹这场笑话,也催她别耽误时间。
姜棠急了,高声辩解:“你们都误会了!在我的家乡,有人鼻子很灵,能闻到别人闻不出来的味道,被称作是狗鼻子。”
狗鼻子不是狗的鼻子,而是指嗅觉太灵的人!
众人恍然大悟,有人开口道:“姑娘,你这是小题大做了。我家相公当庖厨,已经闻不到香味尝不出酸甜苦辣小半年,做的菜齁咸齁咸被东家给骂了才来治,你鼻子好还来治,那不是拿大夫寻开心么?”
在常人看来,鼻子灵闻得到香味挺好的。可是,大千世界,除了饭菜和花香,汗臭味、尿骚味、腥膻味,姜棠每次闻到这些味道,要么吐不出来,要么吐黄水,真是生不如死。
医者仁心,应硕见她迟迟不动,“治鼻子太灵的药方没有,倒有一法,你可一试。”
姜棠如抓到救命稻草,急忙问:“什么法子?”
“用布蒙住口鼻。”
这种办法治标不治本,姜棠弃之不用。如今寻医也没法子根治,她很是失望,致谢后便垂头丧气地走了。
“大夫,我这一入秋受了凉就头痛欲裂,双膝发痛,整夜睡不好觉,你快开个药方,救我老命。”
应硕诊了脉,提笔蘸墨写好药方,交给病人时,不经意间瞥见她站在屋檐下,倚靠着柱子,出神地望着街上走动的行人,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