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潆闭目蹙眉,心中暗道焕锦吵闹,瓮声回道:“无妨,谁也不必叫。”
她只是想起苍梧丘了。
太初始终立在门外,静静听着房中二人的交谈,直到听见她喃喃念了句:“好想回家啊……”
焕锦以为听错了,想着脚下的上清宫不正是龙潆的家,而龙潆疼得失去理智,更像是晕过去一般,很快便没了声息。太初神色冷峻,掩于广袖中的手却在无声施法,捏了个梦境送入她的脑海,随后转身离开了上清宫。
当夜,龙潆再度醒来时,天色已晚,早过了晚膳的时辰。肚子里空落落的,却又什么都吃不下,仙娥正打算开口,同龙潆说紫络阁的修罗王专程差人送来了清淡的药膳,兰阙已经提着食盒迈进寝殿。
仙娥机灵得没再多言,无声出去谢绝了紫络阁派来的人,未再入内打搅。
“想着你定是什么都吃不下的,我倒是许久没下过厨了,你来尝尝这莲叶鱼羹可还拿得出手。”兰阙淡笑着说道。
龙潆由他扶着坐起身来,不免觉得心暖,本想伸手去接他盛好的玉碗,却被他按下了手,显然打算亲自喂她。
“只不过眼下刚刚入春,你又伤着,这鱼羹自然是热的,想吃凉的怕是还得等上几月,到时再给你做。”
“那我便将就吃上一顿,等你入夏后再给我做。”龙潆于无形中与他定下约定,仿佛他们就一定会遵守似的。
“好,你说什么都好。”
她被兰阙喂着吃了半碗鱼羹,气氛倒是静谧祥和,可兰阙越是不提修罗血,龙潆心中越是不安,总担心他在酝酿着更大的阴谋似的,干脆主动说起。
“修罗血之事,我……”
“阿潆。”他的眼神中染上一丝数落,偏不让她说,“眼下还有什么事比你的身子更重要?雷刑劫非同小可,你先将伤养好再说。”
龙潆担忧地抚上他的手,用力攥紧,再次叮嘱道:“那你答应我不会轻举妄动。”
若是被楼池知晓如今的兰阙所蕴藏的邪性,她还被神脉受损折磨得下不去床,即便是想保他也无能为力。
兰阙将她冰冷的手掖进锦被,隔着被子安抚地轻拍了两下:“阿潆,我答应过你,就一定会听你的,不必为我操心。”
龙潆难免狐疑,那般斩钉截铁地说要修罗血的是他,如今这般好说话的也是他,难道真的是自己多想,他只是将她的身体放在首位,其他一概事都能靠后?若是过去的兰阙,龙潆绝对不会产生这种怀疑,可眼前的兰阙,她见过他癫狂的模样,总觉得事情未必如此简单。
那厢紫络阁中,朱厌硬着头皮禀告太初:“尊上,白鹤仙带着吃食去了上清宫,眼下,眼下大抵正在陪着女君。”
被太初捏在手里的桌角像是随时会碎裂,朱厌屏息等待太初应答,却迟迟等不到,只能主动问道:“明日可还要去北海龙宫?”
朱厌本以为太初会改变主意,不想他已重新拾起手边的书卷,冷声答道:“自然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