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的兰阙又咳了几声,将她的心思吸引了回去,龙潆忙将他搀起,就近扶进了寝殿,不曾注意到兰阙脸上止不住的得意笑容。
兰阙靠坐在床头,乖顺地任龙潆施法探查他的周身,庆幸乌邪箭伤尚未蔓延,兰阙并无大碍,只是刚刚心脉受击才会呕血罢了。
她又想渡些神力给他,兰阙却按下了她的手,淡笑着朝她摇了摇头:“别为我浪费神力,你还有劫要渡,身体比我重要多了。”
他还是关切她的,龙潆想到璇瑰之言,更觉愧疚,略垂着头不做声。他又伸手抚上她的脖颈,惹得龙潆发痒,抿嘴笑着躲开。他却坐直了些,用些力气抚上,开口道歉:“对不起,刚刚是我没克制住自己,伤到你了。”
龙潆看不见颈间被他勒出的红痕,满不在意地摇了摇头:“无妨,你只是太久没有动怒了,我不怪你。”
兰阙握紧她的手,一时静谧无声,直到他眨眼的次数逐渐变少,喃喃同她说道:“大抵是受了伤的缘故,这才晚膳的时辰便觉困了,我赶紧回丹墀居罢。”
龙潆却扶着他躺下,贴心帮他掖好被角:“就宿在这,别折腾了,明日好些再回去。”
她正要起身离去,留给他清净,却被他执着手不肯松开,龙潆见他这副安静柔弱的样子就觉得他还是昔日的兰阙,好脾气地问他:“怎么,你还怕自己睡觉不成?”
“是,我怕。”他坦然承认,一双多情的眼望进她的心底,“我怕我一觉睡下便再也醒不过来,再也见不到你。”
“说什么傻话。谁说你会死?他已手下留情了。”
兰阙不愿多谈太初,仍旧执着她的手,恳求般言道:“再多陪我片刻可好?待我睡着,你再去用晚膳。阿潆,我很想念你。”
“我也想念你,兰阙。”那瞬间她分外笃定,兰阙真的回来了,他不过提出些小小的要求,她怎么也不会拒绝。
不到半炷香的工夫,兰阙已经彻底合上双眼,不知是故意不愿看她,还是当真将要入睡,他最后低声问了句:“阿潆,那你是否想念我们的苍梧丘?”
龙潆瞬间如着雷殛,苍梧丘被焚之一炬的画面再度浮现在脑海,挥之不去。兰阙已经进入梦乡,龙潆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从罅隙中挤出来似的:“想的……”
怎么会不想呢?如果她的记性真如所说的那样差就好了。
兰阙并未回应,呼吸安稳,龙潆轻轻抽出自己的手,再将他的手臂掖进锦被中,熄灭了床畔的烛火,悄无声息地走出寝殿。
她本打算安抚好兰阙后去见太初,是她命人将太初请过来的,哪成想被他撞见那般场面。可兰阙提起苍梧丘,像是搅乱了她心中的一潭死水,令她不禁没了用晚膳的胃口,暂时也不想再见到太初,他是摧毁苍梧丘的元凶,今日之事若令他心痛,何尝不算是一种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