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玉簪遗事(11)(2 / 2)

璧上观 是辞 1426 字 3个月前

那日宫女正在一旁打扇,阿潆热得汗流浃背,直催不见人影的小郁子,怎么也等不来叫他去沏的莲心茶。

小郁子被冯蠡带走,关押受审。

次日朝会上,刑部尚书禀告连夜提审的结果,言道小郁子本名孙郁离,贺兰国人,祖上官至太傅,没落后世代教书为生,昔年贺兰国主在各地设私塾,其父受朝廷调遣赴任偏远乡镇,直到当地爆发战乱,百姓流离失所,一家四口只剩小郁子一个,逃亡到离国才入了宫做内监,恰逢王后诞下嘉清公主,侍奉至今。

阿潆想起救下雀仙那日在马车里听小郁子讲起的过往,倒是分毫不差,忍不住帮小郁子说话:“他可承认了自己乃贺兰国细作?”

刑部尚书脸色一青,咬牙答道:“此事定与他脱不了干系,招供不过早晚之事。”

“用你们刑部大牢的那些严刑拷问,屈打成招?”

朝臣一片哗然,议论纷纷,冯蠡接道:“自国主幼时他便侍奉在侧,国主对他有怜惜之情,也属应当,然他到底身份可疑,不论这件事与他是否有干系,此人不得不除。”

又有人应和道:“冯相所言在理,眼下北地情势紧迫,陈将军已经动身前往,我等在朝中断然不能马虎,哪怕是抱着错杀之心,也决不能放过!”

阿潆还想着保下小郁子,势必要与他们争论到底,说道:“昔年离国初定,周遭列国不少流亡的百姓争相前来,希望先王能够给他们个太平盛世,宫中缺少侍奉宫人,便有上百人入宫为宦,他从未隐瞒本君出身贺兰国之事,若真乃敌国细作,怎会直到今天才有所举动?他日日跟随本君身侧,贺兰国岂不是早已将离国踏平?”

“既是细作,必懂蛰伏,如今国主初初登位,又是女子,离国正是根基不稳之时……”

“本君登位不久,贺兰国虎视眈眈,看中此时离国根基不稳,倒是不假。可你偏要多说一句本君是女子,先王薨逝已有一年,这一年来除去夜开宫门之事,本君可有过错处?况且他还未交代自己做行之事呢,本君连一个内监都保不得了?”

冯蠡侧着身子直给她递眼色,显然是在暗示她莫要多言,阿潆掩在广袖间的手攥成拳头,还是觉得不吐不快,继续说道:“据说昨夜刑部通宵达旦地审了整夜,哀叫之声本君在未央宫都听见了,怕是已经快要将人给折磨死了罢?朝会之上却只报上个犯人的生平,寥寥几语就要定了人家的罪,你们可曾数过,这城中又有多少个从贺兰国迁徙来的百姓?岂不是个个都要押去拷打一番?”

“这……”

“国主此言差矣!百姓如何行得了细作之事?便是宫中还有不少祖上是贺兰国人的,也没有一个像他一般官至国主身边的内监掌事,再无人比他更方便了!”

“是啊,这平日里收拾桌案、整理奏折的事,都是他在做,别人哪有这个权力和能耐?真是个祸患,竟留他至今。”

这一次,阿潆堵不住悠悠众口,朝会拖延许久不散,无形之中她好像在不断让步,直到冯蠡也明确表态与朝臣们秉持相同的看法,便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阿潆撑在御座上的手不断地揉着额头,口干舌燥,已经厌倦了与他们争论分辩,根本没个结果。

冯蠡见状忙给了她个台阶下,阿潆看在眼里,只觉她再不下这台阶,明日定要收到无数劝谏她自省的奏折,且冯蠡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刑部尚书也连忙上前请罪:“国主切勿动怒,下官办事不利,未能叫那细作如实招供,下朝后立刻亲自继续审问,定给国主个满意的答复。”

他这话不过是叫小郁子再多受几日的折磨罢了,最好的结果便是小郁子承认私通贺兰国,不管是真的做过还是被屈打成招,总归是叫这件事有个结果。

阿潆满心无力,敷衍地摆了摆手,旋即起身下朝,面色苍白地回到了未央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