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起身走开,像是从床榻的枕头下拿了件东西,放在桌案上。
是她当时丢给小郁子的锦帕,已经被他洗干净叠好,上面放着的则是一支珠钗,看起来像是玉簪花的模样,比起寻常可见的样式别致许多。
“昨日我在城中逛了片刻,委实不知送你何物,思来想去女子定要佩戴珠钗,故而为你选了一支,还望你莫嫌唐突。这支珠钗比起你头上佩戴的廉价了些,不求你佩戴在身,能够收下已经足矣。”
阿潆不管他如何说,立刻将之拿起,反手就往自己的头上插,这些事素来都是由宫女来做,她显然手生,胡乱戳了几下也没找对位置,反而扎到自己的头,疼得直蹙眉。
他见状踱到她身后,将珠钗接了过来,无意触碰到她的指尖,有些冰凉,阿潆立刻收回了手,任他帮她戴上。
“怎会廉价?珍惜还来不及。”阿潆笑着看他,语气轻快,“城中何时兴起了玉簪形状的珠钗?很是别致呢。”
他坐回到她对面,答道:“并不时兴。我寻了个门庭冷落的铺子,多加了些钱请人改的,你喜欢就好。”
阿潆不免为他的话泛起涟漪,虽然他声称无意唐突,便是叫她莫将这支珠钗看得带上情意,可在她眼中这已经成了他们之间的定情信物,九州之中独一份的玉簪珠钗,尤其他那般的清贫,还有为她有如此之心,实在不易。
屋内情意正浓,满是静好,小郁子的声音却像催人的玉漏似的,必要扫兴出现。
“主子,该回了。”
阿潆满脸不舍,小郁子已经捧着斗篷进来,披在了她的身上,她与他无声相视,尽不在言中。
“我明日,不,后日,再来见你。”她也不敢保证一定能顺利出宫。
他却有些残忍,当着小郁子的面说出口:“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便在此继续叨扰,打算明日离去。”
“你要去哪儿?可打算离开离国?”阿潆激动问道。
他闻言露出浅笑,淡定地样子与阿潆的急躁截然相反:“我虽不喜梨花,然花期已经尽了,打算寻个茶楼以琴谋生,暂且在离国停留数月。”
阿潆松一口气,可又一想到他要离开柳桉别院,仍觉失落,沉着脸不做声。
小郁子硬着头皮提醒:“主子,时辰已晚,耽搁不得。”
她低声开口,语气中带着自己都诧异的不确定:“那你离开后可还会见我?”
“这是自然,若你肯的话。”他显然觉得阿潆的问题有些莫名,从容答道。
她则又殷切起来,说道:“那等你安置下来,定要来柳桉别院告知一声,我得空便去见你,捧你的场。”
“好。”
见他答应,阿潆才匆匆离去,坐上车驾后仍掀着帘帐不肯放下,直至彻底看不见别院门口的青衫身影。
她到底不放心,总觉得他有些神秘,像是随时会消失似的,旋即同小郁子下令:“命人跟着他,只要他不出城,便不必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