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你这种人,我说不出什么好话。”兰阙暗自掐算着时辰,此时虽然外伤作痛,却远不如噬心蛊发作的程度,夜色渐深,他撑不住多久,“你不过见我与阿潆日夜相伴,心中妒忌,故而抓我泄愤,既没有旁的招数,不如趁早放我离去。”
太初会错了意,自觉占据有利地位,轻蔑回道:“怎么,你可是在求我?求我放过你?那你最好姿态谦卑些,我还能大发慈悲地考虑一番。”
“我求你?我求你杀了我,你敢动手吗?放出你的乌邪箭,放啊!”
兰阙观察入微,从他一开始选择用囚牢中的刑罚折磨自己时候,兰阙就已经确定,太初不敢真下杀手,他在怕。既有所怕之事,这有利地位就并非由他所占了。
心头的蛊毒已经开始隐隐发作,熟悉的痛感扑面来袭,兰阙疯狂地逼迫太初:“为何不动手?太初,你焚苍梧丘之时在想什么?你以为你不杀我,阿潆就不恨你?她恨透你了!”
两支乌邪箭骤然出现,立在一旁的朱厌都不禁倒吸一口气,乌邪箭立刻向兰阙袭去,朱厌下意识阻止:“尊上!”
可乌邪箭不过擦着兰阙肩头的衣衫穿过,紧紧钉在身后的石柱上,兰阙发出放肆的笑声,他鲜少露出这般狰狞的表情,毫不畏惧地看着太初:“太初,此战你阿修罗族必败!因为你畏惧,既有畏惧,定会瞻前顾后,更别说单论用兵之法,你未必如我!”
太初始终静坐在那儿,却觉如坐针毡,他自以为伪装得天衣无缝,弥卢山中无人能看出他内心所想,如今被兰阙不留情面地说出来,大抵还需庆幸地牢中再无第四个人。
他被怒气催使默默动用法力,绑着兰阙的铁索立刻生出犹如玄冥荆棘那般的倒刺,狠狠嵌入兰阙皮肉深处,兰阙终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呻吟,他脸上才放松些许,露出一抹笑意。
适时夜雨终降,从兰阙头顶的天窗簌簌落下,悉数浇在兰阙身上,令他姿态愈发狼狈,兰阙再不克制,昨夜在营帐中他不得不忍耐噬心蛊发作的疼痛,如今龙潆不在,他没了隐忍的理由,接连发出痛苦的叫声。
“你看,你也不过如此,还是知痛的,刚刚下手之人到底轻了些,我亲自来,自然不同。”太初再度端起茶盏,自以为重新掌握主动权。
“就凭你想折磨我,做梦!十万年来我为阿潆受过大大小小的伤,早已习惯了,那时你还不知身在何处!你可知阿潆说过,她不愿意遇见你,她要忘记你,如今你也只能借着战事在她面前频频出现了。”
太初甩掉茶盏,冷笑道:“鬼话连篇!你还真是可怜,你可知道,我历劫受伤,她偷偷来弥卢山探望我,为我疗伤,你又如何知道,你们大婚之前我曾去上清宫见她,她愿意抛下与你的婚事嫁给我,只不过我要她做我的天后,待我将九重天踏平,到时定然亲手杀你,你不必急于一时!”
明明昨夜所体会到的噬心蛊毒已经够痛,兰阙不解,为何听过太初一言那股痛意还能更深?他咽下喉咙涌起的鲜血,忍耐着不吐出来,朝太初嚷道:“你觉得你配么?你这个只会掠夺的蛮兽,你能做的只是伤害她罢了!阿潆被封寒璧赎罪,以心血化作凡人所谓的优昙婆罗果,你在阿僧祇劫九百多年,你算一算,你食过多少她的心血?如今她仍时不时有心痛的毛病!修补西极擎天柱,你当我不知有人在暗中使坏?她在朝会上面对无数的苛责和质疑,单单修补擎天柱这等可立威信的小事你也要加以阻拦,这就是你所谓的爱?你所谓的爱,就是让整个西荒沦为枯地,仙山尽毁,让我天族损兵折将,营中日夜可闻哀叫之声,她只能与我诉苦,百般言说对战争的厌倦,是我在安抚她,尽我所能帮她分担,是我帮她修补擎天柱,还要遭你攻击,也是我为她配缓解心疾的丹药随身携带,而你呢?你给她带来的不过是无尽的痛苦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