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潆则说:“我想到过去犯错,师父罚我,你总是帮我一起收拾烂摊子。”
兰阙满脸无奈,两人一人抵着一根五人高的巨柱,竟还有闲心苦中作乐,谈天说地。
太初在弥卢山察觉到乌邪箭异动,自他将一支乌邪箭化作神柱支撑西天已有三载,两支乌邪箭从他少时便随他左右,此举对他来说如失一臂,可他断不能将箭贸然取走,西天若归于混沌,乃三界浩劫。
他借旃檀紫灵蛇重塑仙神,以自身鲜血与紫灵蛇融合,紫灵蛇认主,旃檀香助他稳住心魄,如今法力恢复不过十之二三。他迈过多大的心坎才接受此等办法,日日与蛇为伴,知他厌蛇的清璧最是明白不过,如此算来那位龙潆女君也应当清楚。
太初来到迦维罗沙窟,立在一方巨石之上,恰好看到那二人谈笑风生的场面,颇觉讽刺。他朝思暮想的人近在眼前,虽仅见一张侧脸,也能确定正是清璧。
原来见到她是如此的容易,又猝不及防。
那瞬间有一股叫妒忌的情愫涌上心头,乌邪箭受他所控,突然挪开,擎天柱骤失了支撑,也自裂缝处歪斜。
龙潆倾注全身的仙力控制乌邪箭,却不想它会脱出控制,柱石掉落,擦过她的身体,她顾不得这等小伤,连连飞身倒滑,想要躲开乌邪柱的覆盖范围。
太初并非想要置她于死地,他随时可将乌邪箭变小,绝不伤她分毫。他只是想看看这位龙潆上神的神通有多大,或者说,他更想看看,危机时刻她到底会唤谁的名字,她可还记得太初?
是太初,不是易水悲。
那般千钧一发之际,龙潆最担心的并非自己,而是兰阙是否及时将神松木换上,她的视线受阻,连忙大叫:“兰阙!”
兰阙早已立刻将神松木补了上去,撑住西天,旋即化作鹤身,飞到濒临坠地的乌邪箭下,龙潆眨眼间便被他抱在怀中,乌邪箭给了白鹤重重一击,白鹤飞得愈低,几乎擦着地面黄沙安全将龙潆带出。
身侧轰隆一声,巨大的乌邪箭坠地,白鹤护着龙潆在沙地上滚了两圈,化回人形,呕出一口血来。
龙潆连忙爬过去抱住他:“兰阙!你怎么样?”
雪白的衣衫溅上红梅般的血渍,兰阙脸上露出一抹浅笑,还抬起手来刮了下她的鼻子:“无碍,倒是你,怎么不跑?”
“我在跑!那箭倒得诡异,似追着我一般,它又骤脱离我的控制,难免有些猝不及防。”
“下次化回原身,记住了?”
他一向了解她,她并非忘记化龙飞走,而是那一瞬间的时间里,她仍想着试图制住乌邪箭,此乃她的执拗之心。
这种时候他还不忘教她逃生,龙潆急忙道:“记住了,我们先回昆仑,找璇瑰给你治伤。”
兰阙强撑着站起来,却说:“并无大碍,擎天柱的裂痕你还尚未修补,我先去药王府,你用一成法力修补裂痕,一月后再来继续,可好?”
龙潆全听他的,连连点头:“你当真能独自回去?”
“我何必同你逞强?小伤而已。切记只能用一成法力,不可急进。”
“好,你快回去。”
兰阙化鹤飞上九霄,龙潆立在原地看他远去,忽觉身后有一缕视线凝视已久,思及无端失控的乌邪箭,答案昭然若揭。
她闪身出现在最近的那方巨石上,空无一人,可她直觉感受到了那个人的存在。她施法聚集此处的仙气,试图从所留气息判断是否真是那个人,却没有闻到意料之中的竹香,并非普通竹香,而是共水竹香。
什么都没有,倒像是她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