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峤连续熬了两个夜,正准备回宿舍休息,收到这张照片睡意全无,整个人处于一种战栗的状态。
等大脑反应过来,她人已经坐上飞往京上的飞机。祁中元先她一步抵达京上,此刻正在机场等着她。
“这照片是什么意思?”江峤让自己的情绪尽量冷静。
“我跟阿年联系了,黛玉确实是怀孕了,现在孩子已经临盆。”祁中元接过她手里的行李:“阿年说,黛玉前两年就已经回到了国内。”
江峤大脑被轰炸了:“可是上一周我跟她聊天,她还跟我说伦敦又下雨了……”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哑然。
祁中元并未多言,江峤眼眶开始泛红,前两年就已经回到国内,也就是说她一直在骗她。
从机场到医院的这段路,江峤听祁中元大概说清楚了事情的经过。
姜穗瞒着家里回到国内,就没敢用家里给的卡,这些年一直都在打工养活自己,因为怀孕营养跟不上晕倒了被送进了医院,欠下了医疗费,她身边没有可以联系的人,所以就联系了在京上的盛北年。
这张照片是他们的高中同学偶然间看到,给他发的。
姜穗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是吴言,而她至今都不愿意开口说吴言在哪。
从抵达医院,再到病房,江峤一路沉默,她原以为自己可以克制自己的情绪,但直到看到病**瘦得跟皮包骨一样的姜穗,情绪彻底爆发。
江峤不顾祁中元的阻拦,冲过去骂她:“你是不是疯了!为了个男人,你连命都不要了!”她骂着眼泪掉了下来。
她鲜少掉眼泪,这次是真的心疼了。
姜穗对她笑,眼窝深深的凹下去:“你别哭,我还好好的。”
她去拉江峤的手,被她甩开。
“你好个屁好,”江峤哭着说,“你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了!”
姜穗依然还是对她笑,笑到江峤的心揪着疼,打也不是,骂也不是,最终离开了病房。
刚出门,迎面就撞上了来送饭的盛北年。
这是他们四年来的第一次见面,以这样的方式。盛北年表白的那个夜晚,成为她这些年挥之不去的梦魇。
她在救自己,更是在救盛北年。
只要她能把这份感情压制下去,那不幸的事情就不会发生。
可是这么多年,她就跟着魔一样,越是在心里克制着不去找他的消息,心里就越是想尽办法的去找蛛丝马迹,她用繁重的作业跟课题麻木自己,可是闲下来的大脑还是会浮现出他那天晚上一个人孤零零站着的身影。
如今他站在这里,身上褪去了当初的少年感,取而代之的是成年男子的成熟跟老练,让江峤感到陌生又手足无措。
曾经如此亲密的人,再次见面,连打招呼都要斟酌用词。
盛北年没有让她苦恼用词,侧身让开,礼貌又绅士。
江峤把眼角的眼泪飞快一抹,低着头从他的身边跑了出去。
“今天身体好点了吗?”盛北年把饭盒放在了床头柜上。
“好很多了。”姜穗挪动了一下身体要起身,祁中元跟盛北年忙上去帮忙扶她。
触及到她的手臂,祁中元的唇抿了抿。
“怎么回来也不说一声?”祁中元说。
“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姜穗笑了笑,“想不到还是被你们知道了。”
祁中元也是生气:“如果这次不是我们发现,你打算瞒我们到什么时候?”
姜穗低头沉默。
盛北年拍了拍她的肩膀,对祁中元道:“好了,让她休息休息吧,医生说她现在不能受刺激。”
祁中元看她虚弱的样子,深呼吸一口气,压下自己的情绪:“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峤儿怎么样了。”
江峤并未走远,就在医院住院大楼下的花坛椅子上坐着。
现在正是冬天,花坛上的绿植已经凋零得差不多了,她就这么静静的盯着眼前这颗已经掉秃的树发呆,祁中元坐在她的身旁她都没反应过来。
他把围巾系在她的脖子上。
“我不冷。”江峤说着要把围巾脱还给他。
“戴着吧。”祁中元阻止了她的动作。
京上最近降温了,江峤从西城穿来的这套衣服根本不具备抵挡如今京上的气温。
姜穗肚子里的孩子即将出生,事情早晚都要瞒不住,到时候怎么跟她的父母交代这件事。
除了这件事以外,方正跟傅恒现在还不知情,最重要的是傅恒。
傅恒这么多年来,一直喜欢姜穗,当年为了不给她追梦路上添麻烦,甚至连表白都没有,现在姜穗为了吴言放弃了一切,甚至怀了他的孩子,这该让傅恒如何接受这个事实。
太累了,江峤坐着坐着居然靠在祁中元的肩膀上睡着了。
盛北年站在他们身后,手上拿着一条披肩,看见祁中元抬手为她拂去脸颊上的秀发。
“别人家的男朋友可真浪漫。”一对姐妹从他身旁路过,说了这么一句。
盛北年没再说什么,拿着披肩离开。
如果忽略江峤此刻彼此起伏的呼噜声的话,那应该是很浪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