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难受,说不出来的难受。
飞机起飞降落,抵达京上,一场漫天飘雪迎接他们。
他们在机场告别了秀秀,乘车回去。
南方来的孩子,看到雪的心情总会忍不住激动,江峤也不例外,她趴在车窗前看了一路。
盛北年老家就在京上,他家在京上有一个四合院的老宅子,老爷子偶尔会过来住个一两天,平日里也有请人看房子,收拾收拾。老爷子前段时间专门赶回来参加了葬礼,这次听说他们要来专门让人收拾了干净,给江峤布置了个房间。
雪落了满地,冰天雪地中,院子中央的一个小池塘里面的鱼还在游着,乍一看这里有种诗情画意的的感觉。
看家的阿姨回乡下过年去了,要三月才回来,跟他们的时间刚好错开,老爷子参加了葬礼又飞去国外去了,老宅就剩下他们两人。
盛北年这次过来有不少事情要处理,首要的就是明晚的一个书法协会的聚会。这个聚会是杨艳组的局,为了他后面的书法展铺路。这次他的书法展没有带任何人,不管是做面子还是出于什么目的也好,这些人情来往是他这个晚辈必须要做的。
他们到老宅都已经是中午了,他不会做饭,也没想别着让江峤下厨,让助理在店里打包了让人送了过来,价格单忘了扔了,江峤看到以后整顿饭都吃得揪心。
她实在搞不懂就一个普通的蛋炒饭怎么就卖两百多。
也许是环境的影响,盛北年明显能感觉到离开花城大院的江峤心情开朗了许多。
两人吃了午饭后睡了个午觉。傍晚一起附近超市采购一些吃的,回到老宅江峤下厨做了饭,饭后盛北年洗碗收拾厨房,她就在暖洋洋的屋内,听着电视机的背景音看外面的白雪飘落。没多久,盛北年温了一杯牛奶给她送过来,又折返去了拿了一款披肩给她披上,蹲了下来把她脚上的夏袜脱了下来套上一双厚软的冬袜。
江峤懒散的靠在沙发靠背上,捧着温热的牛奶,看脚上这双粉色的草莓袜子,笑道:“这袜子哪里来的?”
盛北年温热的手捂着她冰冷的脚,低声回道:“在超市买的。”
她不是不喜欢可爱的东西,只是觉得可爱的东西都不耐脏,所以常年都是黑白灰的颜色。说起来也怪,因为她常年的黑白灰,别人都以为她就是喜欢这种,给她送的礼物也都是这种色调,唯独盛北年从小到大给她送的礼物不是粉红色就是天蓝色那种少女的颜色。
盯着少年低下来的头颅,她思绪被牵到了飞机上,也不知道抽了哪门子的风,动了动脚,示意盛北年看向她。
她问:“你跟秀秀说了什么?”
盛北年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如实把跟秀秀的对话告知。
只是普通的对话,他问秀秀是怎么学的手语,秀秀说是跟人学的,学的不好,让他别弄这么复杂的手势她看不懂。
江峤心情莫名就舒畅了,一口把半杯的牛奶下肚,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他坐在自己的身旁。
两人坐着坐着,盛北年忽然说道:“你要不要看看我小时候的样子?”
想让她看照片是假,怕她陷入悲伤情绪是真。江峤看出他拙劣的谎言,被他这么一提,想了想他小时候的样子,有点模糊了,兴趣被挑了起来便点了点头。
江峤记得以前看过装着他小时候照片的相册,不知道还有这么一本。
盛北年捧着相册在她身旁坐下,橙黄色的暖光在冬夜里流淌,回忆的相册被打开。
“这是谁啊?”江峤诧异地发现这个相册都是两个人的,并且是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孩。
“这是我哥。”
江峤惊讶:“你还有一个——”江峤说着猛地停下话语,回忆涌了进来。很小的时候她好像的确有听盛北年的爷爷提过这么一件事,盛北年确实是有一个双胞胎哥哥,后来走失了一直没有下落,再后来传闻说是找到了,但是已经不在人世间了。
江峤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相册会留在老宅这边了。盛家,原本一个大家庭,到现在就剩下他们爷孙两人了。
盛北年笑着指着相册里的人:“听他们说,我哥肩膀上有一个青灰色的胎记,我妈因为分不清我们两个人,所以整天给我们穿着漏胳膊的衣服。”
江峤一看,还真是,绝大多数都是漏胳膊的衣服。江峤看着没有青灰色胎记的那个小孩,一张小脸白白嫩嫩的,肉嘟嘟的身体,圆圆的眼睛亮晶晶的,整天呲着牙在乐呵,也不知道笑个什么,对比他旁边略显高冷的哥哥,他就像一个傻白甜。
屋外飘雪飞落,屋内被柔和的橙光包裹,室内暖洋洋的,两人并肩而坐,看着相册被一页页翻开。
很平淡,但又让人感觉无比的幸福。
江峤不是第一次来京上,却从未有过一次像是这一次这般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