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他的座椅被人敲了几下,震动的声音提醒了他。
盛北年回头看了过去,傅恒把语速降了下来,问他耳朵还疼不疼,刚才只顾着盯江峤的下巴去了,忽略了盛北年。
江峤闻言看了过来,盛北年下意识地往她这边看了一眼,摸了一下一头红酒味的脑袋,一如既往的笑得天真烂漫:“我没事。”
上一次丢了人工耳蜗,他等了半个月,这半个月正是他跟江峤产生隔阂的日子。江峤至今也没能问他那段世界安静的时间里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咕噜~肚子打鼓的声音特别大。
“你也是真能够忍的。”傅恒刚才跟江峤吃了一圈,就没看过方正把手伸向糕点,要换做以前这是根本就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看他饿的肚子直叫,傅恒从自己的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块包装好的核桃酥试探性询问道:“要不来一块?”
方正捂着鼓起来的大肚子,把头摇成拨浪鼓,坚定道:“我不吃东西。”他话还没说完,肚子又传来一声打鼓声。
傅恒着实理解不了他这饿成这样减肥还丝毫没有效果,却又不愿意放弃究竟是想做什么。啧了一声,把核桃酥的包装撕开,咬了一大口,把话题转向别的地方去了:“那个绿毛怪究竟是哪个精神病院跑出来的?”
“别人是艺术家,前段时间她的油画还获奖了。”方正死死摁着自己开始抽疼的胃,让自己的语气尽量自然一点。
傅恒狐疑地看他:“你怎么知道的?”
方正骄傲地扬起下巴:“略微查了一下。”
“她家好像是什么地产开发商,还算是有点家底。”方正补充道。
傅恒揉着太阳穴把身体埋进了座椅里,隔壁的女孩疲惫地阖上了眼睛,眼皮上涂着的闪粉亮晶晶的,像是星星落在了上面。
傅恒不留声色地深深看了两眼,声音低了下来:“那家底能有云姨的深吗?”
方正瞪大眼睛:“开什么玩笑,那当然是不能比较的了。”
“倒也是。”傅恒语气轻得缥缈。
方正有种幸灾乐祸:“反正她现在是要倒霉了。”
噗——方正一不小心用力过猛,把屁给摁出来了。
一股臭味迅速弥漫开来,熏到刚想闭目养神的傅恒一阵作呕。
“你这死肥仔。”傅恒捂着鼻子嘴巴怒骂着扑过来前排把窗开到最大。
风把屁臭味吹散,狂傲地把江峤的头发吹成翻涌的波浪,只留下满车的发香。
如果此刻有人进入到盛北年的世界,会看到他寂静的世界里只有眼前的人跟误闯花海的发香。
江峤现在谁也不想见,什么话都不想说,但她还是怕夜里方正的事情出现意外,毕竟刚才看他饿的可以生啃一头牛。大家下车后,她拽住了盛北年的衣袖,不用说话,他就知道她所想的是什么。
盛北年回去洗了个澡便回来,推门进来时,江峤正在房间里吹头发,盛北年怕吵到睡着的奶奶跟刘爱兰,迅速的把门给带上。
她在吹风机的轰鸣声中回头看了一眼盛北年,他许久没来过江峤的房间,不知双脚往哪里挪动便杵在门外。
江峤把吹风机给关了,她本来没什么的,但看见他的局促自己也有点尴尬。
她不能说话,用手示意盛北年坐下来。
盛北年乖巧地盘着腿坐在了地板上的坐垫上,仰着头用一双明亮的笑眼看她,像是一条温顺的猫。
他是一只温顺的猫,这是大部分江峤看见他时有的感觉,所以在看到他动怒化身为一头老虎的时候才会觉得难以接受。
有些事情,当下没想明白,会在人生的某一个瞬间豁然开朗。
经历过姜穗的那件事,她突然就原谅了每一个人都是多样性的,即便是在亲密无间的人也会有所隐瞒,她又何尝在他们面前完全坦**?
室内闷热,她开了点窗透风。
前两年,陈招娣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颗四季桂花树往种着菜的花坛里一种,茁壮成长了两年,花开的旺盛。每逢到了花期,桂花树的香气便会钻墙过缝地往屋里渗。
桂花的香气并未浓郁到让人讨厌,天气合适,江峤便会开点窗让香气进来。
她坐在了**,还湿的双脚晃在了外面。
一个不能说话,一个听不见,江峤想到这一点便觉得好笑,又不敢大笑出声只能呵呵呵呵地笑出来,于是那笑声变得极其诡异,又冷又刻薄,听起来像极了在嘲讽别人。
“我做错什么了?”盛北年肉眼可见的变得小心翼翼了起来。
江峤摆手,收住了笑声,用手语比划着跟他没关系。
盛北年紧张的神色放松了下来,两人又陷入了无话可说的地步。江峤看他无聊,给他弄了一本漫画书,递过去时,猛地想起了当时在傅恒房间里发现的光碟。
她在盛北年眼巴巴的目光下把漫画书抽了回来,心里想到了什么,嘴角出现老巫婆的阴险笑容,从锁上的抽屉里拿出一本压箱底的成人漫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