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是睡不着,否则江峤很少会熬夜。春晚接近尾声,她躺在沙发上昏昏欲睡,就快要睡着时,傅恒起身喊了一声:“朋友们,睡什么睡,赌一把!”
傅恒从小就不爱睡觉,一般人都需要睡个八个小时才觉得睡眠充足,他只需要两三个小时,甚至不睡觉,所以他的时间总比别人多,一天二十四小时,你无论哪个时间找他他都在。时间太多的他通常会把这些时间花在拼模型跟拼拼图这些需要耗费大量时间跟精力的事情上,会迷上摩托车也是因为拼模型拼出来的。
以前大人们还担心睡觉这么少会发育不健康,直到他初三开始蹿到了一米七,现在势头往一米八去蹿,再看看一天到晚不是在睡觉就是在准备睡觉的方正,这么能睡身高长到一米七都费劲。
他们两人用实际行动去证明了,身高真的跟睡觉没有必然的联系。
往日傅恒自己熬夜,这次有机会带上他们一起熬夜,肯定比不会放过他们,扑克牌放在桌面上,招呼着:“来打斗地主,一局三块钱。”
三块钱,这个数目可不少。
说到“赌”江峤就异常精神,让她精神的不是“赌”的本身,是赌给她带来的东西。江峤的“赌”运异常的好,赌十次有九次都是赢的,因而还有一个别名叫大院赌神。
小赌怡情,大赌伤身,这是江峤这个赌神对赌的态度。花城人民对“赌”这件事爱得深沉,他们大院的老树下每一天都能聚集不少人在搓麻将打牌什么的,这些都是上了年纪的叔叔阿姨消磨时间,玩乐的意义大过于赌的本身意义,是怡情的,正如同他们现在这样,娱乐的意义大过于金钱也是怡情的,所以江峤每次都玩得心安理得,还特别兴致盎然。
姜穗数学不好,打牌都打不明白,每一年都只有看的份。
方正不打牌的原因是输不起。他这人输了个一块几毛钱都能心疼得要死,在买吃的或者买言情小说上花起钱来跟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一样,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牌局除了他们两人就剩下四个,他们几人盘腿坐在茶几上,傅恒开始发牌。
连续六七局下来,牌桌上的四人脸色奇妙得很。江峤带着胜利者的微笑,看她开心自己也会开心的盛北年一如既往的快乐,祁中元握着一手牌就跟胜券在握的自信,四人中只有傅恒显得如此的焦灼不安,甚至到了可怜的地步。
四个人中一人是学霸,一人是赌运很好的学霸,还有一人是天才,傅恒就是来送钱的,几轮下来,他把寸头都要抓秃了都没赢过一把。
打了这么多年了,傅恒总是带着点下一盘就能赢的期盼开始一盘又一盘。
“算了,不玩了。”江峤见好就收,给傅恒一个喘息的机会。
傅恒不领情,来了点胜负欲:“再来,我就不信我赢不了你们。”
方正吃着东西来了一句:“一般赌徒都这么说,一般这么说的下场都输的很惨。”
江峤认可的点了点头道:“赌归赌,别玩太大,也别把胜负放太重,别太固执,小心你输得底裤都没有了。”
傅恒嘴巴一歪,话不过脑:“怎么可能,我又不是元哥他爸。”
众人:“……”
傅恒迅速反应过来,手足无措的摆着手说:“元哥,我不是说你爸当年那件事。”
众人:“……”
傅恒这嘴今天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让人气得得真想在这么喜庆的日子下对他狠下杀手。
傅恒懊恼一拍脑袋,还想再说,江峤一脚踩了上去,用行动让他闭嘴。
方正补锅:“他就是这么一说,绝对没这个意思。”
“你们这样看着我,只会让我觉得尴尬。”祁中元笑了笑:“这个话题就当过去了。”
他话说都这么说了,他们不好再纠结这件事,这时候不说话比道歉有用。
认识了多年了的朋友,有些罪不需要道歉跟过多解释,因为知道你是无心之举。可有些话就像是往木板上钉钉子,就算是拔了出来也会留下痕迹。
见过祁中元父亲的人,很难不会在提起赌的这件事上想到他。
他们这些人玩归玩,对赌这个词是有畏惧的,这份畏惧也全来源于小时候看到的让人难以忘怀的一幕。
多年前大年初一的那天,他们看着祁中元的父亲一身伤痕,一身**的像是猪肉摊上挂着的肉一样被扔在了地上,就这样,他还能爬起来往赌场上跑,整个人处于一个极其疯狂的状态。赌跟毒读起来只差一个音,在意义上却是一样的。
自那次以后,祁中元的性格明显就变了不少,大院里的人对他议论纷纷,同情的话语里总是带着点幸灾乐祸的意思。
你说祁中元会痛恨吗?他现在依然会面不改色的陪你玩两把,全然不会为了父亲的事情对赌避而不谈,甚至是让他母亲变得疯狂的酒,如果是有需要他也会陪你喝上两口。你要说在意,他喝酒又从不喝醉,打牌从来都是及时止损,感受到危险便会抽身而退,这是他在这些事上的态度,也是他对人生的态度,这世界好像从来都没什么是能留得住他的。
“时间还早,我们玩个游戏吧?”
傅恒管凌晨三点叫时间还早……
“洗洗睡吧。”江峤真怕了傅恒今天的这张狗嘴了,不知道他还能蹦出些什么狗话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