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儿狂奔,她并不会驾驭,于是跑得跌跌撞撞歪七扭八,好几次都差点撞上墙去,车厢嗑嗑噔噔的声响不断。
她感觉到身后斜躺,趴在车厢与车辕之间的河莲大娘的身子,隐隐有往外滑的趋势。
萧婉咬牙:不,老天!千万不要这样对我!
马儿疯狂无法勒停降速,萧婉捏紧了手中的缰绳,听见身后不远处秋元若暴怒的大吼:“去!都给我去把那个该死的贱女人给我拦下来——”
与此同时,挨着她的大娘的腿脚,倏地下滑——
眼看河莲就要跌下马车,千钧一发间,萧婉松了缰绳,回身一把抱住了她的身体。
压低了身去圈紧大娘的腰身,她不再下滑。可失了缰绳拉扯的马儿更加失控,奔跑的速度快了一倍。
颠簸中,萧婉闭紧眼眸祈祷:快跑!快跑!快跑出那个恶魔的手心——
——
作为皇亲贵胄,燕王所乘车马为五马拉车,沉黑铁木打造车厢,内里空阔。再看外观,整体虽以黑色为主,暗红点缀,看来低调平凡,但黄金镂雕的图案,左右双面为四爪金蟒。顶檐四个尖角垂挂明黄色流苏,这些都乃是亲王才能使用的。
夜无冥身着华丽奢靡黑红蟒袍,外披描银琼枝暗色白狐毛领披风,高绾发冠的是常人绝对不敢佩戴的金龙簪。
这些外物虽然把平常清贵简约的他衬托得无比尊贵耀目,但是皆不及他周身强横霸道的气势来得凌厉。
象征着燕王地位的车马缓缓停于朝政殿殿门前,这儿已经零零散散聚集了不少来参加朝议的大臣了。
朝臣们三三两两站在一起,浅浅交谈,却隐隐能看出他们分为两派,互相谁也不搭理谁。
夜无冥一下车,在场所有人都屏气收声,不敢造次。
“微臣参见燕王殿下。”一派欣喜见礼,一派脸色不佳,不敢不行。
永郡王便是其中地位权势最高的一个。
只见他亦一身黑红蟒袍,但色泽要比夜无冥身上的要浅些,左右各肩团龙仅一只。
永郡王本人则有四、五十年纪,国字脸长眉鹰目,身形不魁梧,但绝不弱。
他大步跨来,一掌按上夜无冥的肩膀拍了拍,笑道:“燕王至南江一事的大善之举,老夫已有听闻,南江百姓万余人皆受了妥善安排。若能完成引渠几条,南江再无水龙威胁。无冥啊,你在,方能庇护天下百姓无虞无忧啊。”
这些话是称赞亦有暗示飞腾之意。
要说永郡王,那是早在夜无冥带兵归国之前就曾书信一封奉上,明言如今佚武帝虽勇猛却无甚政绩,不急思及民,安享一隅。其太子则善徇私舞弊,放纵无形,根本担不起东佚阔天。
信中还指出了太子对当时兵部尚书萧炎的陷害之举。
夜无冥就是在看过此信,才下定决心回国的。
可惜,他还是没能赶上在兵部尚书一家行刑之前找到有力的证据,洗清其罪名。
如今边疆战事大大小小有老武将支撑着,可近时半年内,自打兵部尚书换人、尚书之子赫武将军被处死之后,那些名门所出新兵蛋子和好几位老将军冲突越发严重。
前者为所欲为,不思正事,后者气恼状告无门,便辞革回乡,再不回头了。
再这样下去,武无法保国之时,岂不是灭国之日。
永郡王指出的问题的确是个极大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