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又干嘛?!”花折这次真恼了。
他还想着到皇城的路上抱着被褥小息一会儿呢,他俩这是又闹什么幺蛾子啊!
烈云眨眨眼,十分无辜的样子:“这次可不是我想欺负你。”
他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信,花折翻白眼。
烈云眉飞色舞,得意洋洋:“是主子说这辆马车让给萧姑娘乘。你要么和主子同车,要么,和我们一起赶车,你选一个。”
花折瞪大眼睛:“小念卿她不是一直和你们同车的么,怎的一下子又要让我让位,我马车里全是我喜爱的超软褥子,离开它们我要怎么睡着......喂,喂!你们有没有听我说话!别拉我——”
两兄弟最后还是一左一右地把人架走了。
驭车的车夫一脸懵地看着自己的掌柜的被抓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朝掌柜“走”的那边瞧瞧望望,车夫犹豫着抬起手,正要赶过去呢,一颗冬树下,一身墨色身姿昂立的燕王,状似向这方抬起了手。
那意思,好像是让他驭车过去?
车夫傻愣愣地,将马车赶到了那颗树下。
“小的跪见燕王殿下......”车夫下车,跪地磕头。
夜无冥探手从树后牵起萧婉的手,扶她起身,沉声问她:“你可能自己上车?”
萧婉轻轻点头。
从哭到平静,她一开始还埋头在自己的手臂间,但到后来哭到抽噎,不好意思让上百人瞧着,便躲到了树后头去。
夜无冥在树这旁,靠着树干默默守候。
直到她压抑到无声的哭泣停止,他才下令队伍整顿,准备上路。
至于为什么要她独自乘花折的马车,自然是......
他目光扫过她红得小兔子般的双眼,憔悴低迷的神情,又道:“你便在上头好好歇息,不必担心。”
她连哭泣都要避开别人的目光,何论红肿的眼睛和睡颜。
萧婉揉揉酸涩的眼角,没想到他竟会如此细心......
她感激地福身:“多谢王爷......”
“去罢。”夜无冥颌首,目送她上了马车,才对车夫交代道:“慢且稳,跟在本王车后。”
车夫诚惶诚恐:“喏。”
萧婉在车内,自然听到了。
她有些羞耻地捂住脸,心道:明明发誓过一定一定不能再和夜无冥过于靠近的,可是她刚才不但在他面前毫不顾忌地大哭,还把自己的心声给说出了口!
但她......是真的崩溃了。
在见到安瑶的那一刻,在知晓是自己间接害了父亲、兄长,以及那几百人命的时候。
那巨大沉重的巨石,狠狠地压在了本就被束缚铁链缠身的她身上。
将她压得粉身碎骨。
南江那夜做的血淋淋的梦反复浮上心头。爹爹、兄长、陈伯、厨婶,他们死去的凄惨模样一遍遍从她眼前掠过,伸着血肉模糊的手对她的哭喊、责怪、怨怼,她犹如身处地狱。
他们拉扯着她周身,把她撕咬得面目全非。
他们说,要她跟着他们下地狱!
有这么一瞬,她望着脚边的尖石、不远处的断崖,不断想着,不如随他们的愿去罢,反正此生已经孤零零一人,再无人知晓她到底是谁,到底受着怎样的折磨......
前世她所犯下的罪孽,用这条命去抵,不知道够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