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他们得推测，想来那个女子是做足了准备。

若不是萧婉在，他哪怕能够保持自己不在毒雾中迷失，也必然死在那只不知名不知模样的毒物的剧毒下了。

何况是其他人。

他欠她的，好像越来越多了。

夜无冥缓缓走近她，在她面前半蹲下来。

风过，卷起地面方落下不久的枯叶，稍稍打卷扬起一些，便又沉沉落地，嘎吱嘎吱地被吹远了。

他近距离看着她脂粉未施的素白小脸，毫无血色的双颊，以及，她微红略有暗影的眼眶。

凝注许久，他问道：“你哭了？”

他的声音磁性好听，压低的时候带着些微沙哑：“你……想哭就哭出来。”

顿了顿，他又道：“用眼泪祭奠亡灵，是你现在唯一拥有的东西。”

亡灵？

对其他人的问候搭话没有任何反应的萧婉，闻言动了一下。

很轻微的挪动，不过是搁在膝盖上的小脑袋动了。

很僵硬，似是久久不曾“活”过来的雕塑。

夜无冥没错过这一动，他伸出手。

温暖的指尖先是试探性地触了触她冰冷的脸颊，没有感受到抗拒，才轻轻贴近。

他的手很大，裹住她的脸颊还不够，甚至连耳朵和发丝都能捧住。

这样轻柔平和的靠近，萧婉兴不起丁点抗拒，内心空虚得直灌冷风，十分渴望温度。便遵从意识，放松了自己酸麻的脖颈，依靠在他手心。

她此刻就像一只受了重伤，不知所措的小兽。

夜无冥眼神软了软。

柔软得能掐出水来的美好触感，她的皮肤嫩得仿佛吹弹可破。

从来不知，她是这般的脆弱娇小。

在小城镇，她是观察力惊人的救命者，拦下走投无路的烈天，机敏灵活地救了他；在南江，她是众人信任依赖的医者，面对上千伤患，不疾不徐，稳稳当当地做好了每一件事情；在山林内外，她临危不惧，跟在一群抢命的汉子身后，尽己所能。

在最后，还救下了他们所有人。

仿佛无所不能。

如今才发现，她的身躯是这般纤弱。

他的大手，几乎能盖住她整张脸了。

看着她满溢悲伤的眸子，夜无冥再问：“你想报仇？”

萧婉已经许久没有喝水、开口了，嘴唇有些干裂。她启唇，气音暗哑道：“血债血偿！”

四个字染满赤红鲜血，宣誓着她不拿仇人头颅祭亲，便永不罢休的决心。

夜无冥薄浅淡色的唇角微微扬起，墨瞳里的温柔竟然那般清晰如流水一般。

“我助你。”

他的承诺和温柔一道暖流淌过干涸的心地，萧婉眼眸中水光一转，大颗大颗的眼泪终于决堤，扑簌簌地落下。

——

大概半个时辰后，他们再度出发，皇城已近在眼前。

花折本该上给自己准备的那辆小马车的，谁知，还没碰到边角，就被烈云两兄弟给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