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记得,交代过你务必要将此事计划完全,不许出半点差错吗?”
佚武帝的声音都变了,可想而知他心中的情绪翻涌。
夜尘微牙齿打起颤:“回父皇,儿臣很是谨慎地布下了好几个陷阱......”
佚武帝厉声打断:“没能发挥作用的陷阱就是废物!南江如此好的机会,你竟然就这样白白地浪费了朕早早布好的局!无用!”
夜尘微噗通跪地:“儿臣有罪!请父皇责罚!”
这次,他没埋头,反而拿那双同佚武帝十分相似的眼眸看他。
里头的愧疚、悔恨、懊恼、自责和祈求,像会说话一般地闪烁着。
“你——”对上那双眼睛的霎那,佚武帝满腔怒火一滞,再发不出来了。
他气急甩袖,转身砸了殿中摆设的金花浮雕和一堆磁碟瓶器。
“要杀夜无冥有多不易,你夜尘微难道不清楚?!他羽翼在他国之时就已经丰满,手下不仅有两大高手,还有天易大掌柜与他生死相依!其私兵粮马更是不知凡几!”
“南江灾祸凶险至极,若是利用得当,何患他往后威胁我东佚江山!”说到这里,佚武帝猛然转身,一双因暴怒而充血泛红的眸子像看着死物一样盯住夜尘微。
在后者的不住恐惧颤抖下,他冷冷俯视,嘴巴开合,重重吐气道:“废物!”
夜尘微一声不敢吭,身边头顶尖利碎片飞溅,划破了衣裳也不敢动弹分毫,低头顺耳地挨着骂。
打小受过无数次的痛骂,他早就习以为常,知晓这时候绝对不能顶风向上。不管是随意开口或是重一点的呼吸,都会将其的怒火引过来。
习以为常,本该习以为常的!
只是他心中升起,渐渐壮大、尝试着吞没他的东西,是什么?
夜尘微藏在宽大衣袖下的双拳,紧紧握起。上下牙齿咬合,服帖于地的脸上的表情,不甘且狰狞。
佚武帝发泄够了,冷静下来后拂袍落座,看着一片狼藉中“乖巧”伏首的太子:“说吧,详细的报告你不会一无所知吧。”
夜尘微闷闷道:“南江州牧、城主二人,包括其手下的千名弓箭手,已经伏诛。父皇交给儿臣的五百士兵和一队御医,在今日晨时已经抵达南江。儿臣预想中的那些事情并无应验,只是探出了夜无冥的武功和他身边双子绝不简单。”
“轻易恐怕难以拿下。南江百姓一万九千人全部安然无恙,接下来吏部尚书将接手他们的安置、修坝、重建民房等等事宜。燕王夜无冥,择日应召回城。”
“择日?”佚武帝眼眸一眯。
“是。据说,燕王在帐中埋首数日,写画下对南江水坝的修补、引水、建渠等详细方案。由吏部尚书向朝庭申请工部精通水利土木者前往,所以需拖延几日返城,为南江百姓造福......”
佚武帝越听越刺耳,像是有人在他耳边敲打着锣鼓似的。
夜无冥不但懂得领兵打仗,熟读阵法兵法,知阴谋阳谋,自身武力登峰,对水利土木略通,全面知识满腹。
而与其年纪相仿的,他唯一的儿子,却整日打鸟游乐,娶妻生子,满园佳人安享天伦?!
任何一个大臣瞧了,只会说太子是个......
“纨绔子弟!”佚武帝愤然起身,大步走到夜尘微面前,手指指着他大骂:“朕自小教导你要好好读书看文,跟着太傅研讨美章,跟着大将军习武练箭,牢记兵法,这些东西,你说你到底学到哪里去了?!怎么不见你展示半分聪颖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