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一边听课的小姐们听到介绍很是躁动了一阵,似乎对这一节期待已久,各个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连遮面的扇子都顾不上了。
夫为妻纲说的是女子出嫁后应当以夫为天,事事都需要听从夫君的意见,不得违背,可是夫君难道就永远是对的吗?不管在座各位出嫁与否,不妨想一想,若是你们的夫君在大事上做出了错误的决定会如何?都说女子出嫁从夫,可如果夫君要求你们去做你们不愿意做的事,你们又当如何?
哼,还以为是多了不起的先生呢,尽讲这些没头没脑的东西,沽名钓誉!也不知道你们这么多人都来这儿干嘛,走,芳苓,我们回去。
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站起身来,拉着身边丫鬟打扮的女子就想走。
前面讲课的书生连忙制止,这位小姐请留步。
那女子倒是止住了脚步,脸上却依旧满是不屑,怎么?你还有何指教?
书生笑容不改,揖道:万万不敢当,只是方才所说的问题在下虽已思考许久,却仍不得其解,听小姐的意思却似乎早有答案,该是在下请小姐指教才是。
那女子见书生态度还算不错,脸色缓和了不少,只是通身气势依旧傲慢。
你说的那些有什么难解的?我爹说了,会给我挑选这世间最好的儿郎,让我的夫君什么都听我的,这不就解开了吗?亏你还是个读圣贤书的,如此简单的问题竟然想了这么久,大街上那些夸你的人都收你钱了吧。女子用狐疑的眼神看着他。
周围顿时爆开一阵低笑。
书生虽然被人取笑,脸上却丝毫不见尴尬,他点点头道:原来如此,小姐这解法果然妙极,不过在下还有些许疑问,请小姐解惑。
那小姐脸上还带着方才说赢他的得意,转身直面书生道:你说便是。
书生徐徐开口:小姐方才说,令尊要为您寻觅世间最好的夫君,让他什么都听您的,在下有两点不明。其一,今日赏脸来此的有不少都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家中主事者官位虽有高低,却皆是权贵名流,想必在择婿一事上的标准也相去不远,可最好的就那么几位,如此一来,各家之间岂不难免有人要嫁去不那么好的人家?
听到这里,座中已经有人开始蹙眉。
其二,在下观小姐你才思敏捷,伶牙俐齿,想必今后也希望觅得一个能够理解小姐所思所想的夫婿,可若按小姐方才所说,若此人一切都听小姐的,只懂事事应声,没有主见,小姐难道真的会喜欢这样的人吗?
那起身的小姐登时便怒了,你这是狡辩!我虽久在闺中,结识的公子不多,可我爹可是朝廷正三品大员,他为我挑的夫婿难道会不好吗?难道我爹还会故意害我不成?
书生摇扇笑道:在下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小姐的爹当然不会害你,可请诸位想一想,你们的阿娘在出嫁前,她的家里人是否也是按照相似的标准来替她们挑选夫婿的,诸位再回想一下,自己阿爹难道真的从来没有惹你们的阿娘伤心过吗?或者换个说法,在你们看来,你们的阿爹做的每一件事你们都认可吗?若是你们的夫婿也对你们做了同样的事,你们还能够继续同这个人在以后的数十年里相处同一屋檐下,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吗?
这下不仅是站起来的那位小姐,座下好几个人都变了脸色,仔细想一想,其实每个人都有类似的不好记忆,只是无法启齿罢了。
站着的那位小姐又惊又怒,面色红白交加,不由分说便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本就是伦常,你说这样不好那样不行,难道你有什么更好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