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海令是父皇亲允,施行数年来并无不妥,你如此行事,岂非违抗皇命?
太子面色威严,带着独属于上位者的压迫感。
江瑛却依然维持着平静,她跪在地上温和道:可是太子殿下可曾想过,实施禁海令的初衷是为了保护此地百姓,此令下达后,渔户再不允许下海打鱼,商船也不可出海,连采珠都被禁止,可是这么多人忽然之间没了生计,他们应当如何生存?
再者,殿下方才说禁海令施行数年并无不妥,难道殿下真的以为这就是真相吗?如果果真如此,黄大娘的悲剧从何而来?晒盐场上那些水匪从前又是做什么的?还有昨日偷袭府中的倭人又是从何而来?朝廷下一道轻飘飘的禁海令,便不再另设衙门抗倭,难道朝廷的军队撤了,倭寇就会乖乖的回去吗?这难道不是在掩耳盗铃?
虽然江瑛已经在尽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在说到后面是还是忍不住声音发颤,太子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起来,你是说,昨日偷袭公主府的便是倭人?
江瑛讶道:正是,太子殿下没看出来?
太子僵硬地摇摇头,他长期生活在京中,对倭人的概念仅限于太傅干巴巴的讲述而已,如今听江瑛这么说,倒有一种蓦然回归现实之感。
昨日火气的时候,他的亲卫第一时间从火场中将他救了出来,其他人在和冲进来的贼人拼杀时,他正努力克服头脑中的晕眩想去把曾小姐救出来,对贼人的面目他并没有太多留意,只记得那帮人穿着很简陋的奇怪盔甲。
今日手下回报亲卫伤亡人数时他才真正觉得诧异,这些穿着简陋盔甲的人杀起人来竟然如此凶悍?要知道他的东宫卫每一个都是千里挑一的好手,竟然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去了二十八个。
太子的表情缓和了些许,既然如此,你可将在海州之事告知父皇?
江瑛想了想,回道:建立海州军和对外通商的这两件事父皇早已知晓,允许百姓下海捕鱼的事尚未禀报,臣妹想着,毕竟只是刚开始,过些日子再回报也不迟。
太子皱了皱眉,虽然如此,放松禁海令本是大政,你还是应该尽早禀报,回京后父皇若问起,孤也不会隐瞒。
是。江瑛乖顺答道。
太子见她不再是方才那副咄咄逼人的样子,便伸手扶她起来,待人坐定,他又问: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江瑛知道他是在问准备把倭贼怎么办,立刻露出一副怒不可遏的表情道:宵小之辈作乱,险些伤及皇兄,此仇臣妹定会回报。蟊贼虽然趁夜偷袭,我海州军却因戒备森严,损失不大,待臣妹与国师商量后便会立刻发动反击。
太子对这倒是没有意见,他嗯了一声后忽然话锋一转,说:除此之外,你也应当为自己的终身大事考虑考虑,你毕竟是女子,掌着这么多兵也不合适,还是应当尽早觅得如意郎君过上安生日子才好。
江瑛低下头,眼神冷了下去,她想起了日前带太子去参观晒盐厂,太子对八皇子所说的那一番话,如今看来,他不仅对出身异族的江颐心存戒备,对自己掌握军队这件事,恐怕也有所警惕吧。纵然自己身为女子,他的戒心怕是也没减少多少。
从这个角度看,他还真的是意外地适合做太子呢。
江瑛有意将这个话题糊弄过去,面上露了些愁容,此时不急,其实臣妹还有另外一事想求皇兄帮忙。
太子回身坐下,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