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茗若取过酒壶给段扬斟满，一边轻声道。

“？什么？”

“这是你我见面后，七殿叹的第十一声气。”

“。。。是。。是吗？”段扬有些尴尬道。

“七殿为何烦心？”

段扬自嘲的轻笑，“三嫂觉得呢？阿扬自是因为眼前困局。我不知该如何处理。”

茗若深深的看了段扬一眼，轻声道，“是不知。。。还是不想？”

段扬手下一顿，抬头看向茗若，警惕的回道，“三嫂此话何意？”

茗若看着眼前有些惊慌的段扬没有马上答话，手指在桌上轻轻敲着，心中纠结，说还是不说？

这样撕人伤口未免有些残忍，但。。长痛不如短痛。

“殿下最是心软，尤其对自己的家人，”茗若还是开口道，“可事已至此，躲是躲不过的。既然他不忍和你明说，那便由我来做这个恶人好了。”

段扬心中一紧，只莫名有种不祥，可除了紧张更有些不安的好奇，最后还是硬着头皮道，“三嫂不妨有话直说。”

“我先有个一问题，殿下为人，三殿比我清楚，可当初殿下突然上奏弹劾了百余名世家官员，引起轩然大波，以至今日被人据此攻讦。七殿曾经为此质问过殿下，那七殿现在可想通原因了？”

“。。。没有。”段扬眉头皱的更深，“正如三嫂所说，这不是三哥的行事，三哥便是有意提携寒门子弟，可也应当清楚此事需缓缓图之。他刻意攻击世家，此举倒像是故意在给自己树敌。”

茗若眉毛微挑，“七殿如此清楚，前些日子殿下禁足之时，却还是步殿下后尘，攻击世家。。。所以，七殿是想自己做靶子，替殿下挡箭？”

段扬没有答话，眼神中却闪过坚毅之色。

茗若心中微暖，倒真是殿下的好弟弟，嘴角带了丝浅笑，开口却道，“这便是了~你一心为你三哥铺路，想助他登上储君之位。而你三哥。。。亦然。”

“。。。”段扬一时没有理解茗若话中的意思眼神迷茫，半晌才明白茗若话里所指，瞪大了眼睛，震惊道，“三。。。三嫂！你。。你说什么？别。。此事可不能乱开玩笑！”

茗若看着震惊的段扬没有答话，只静静的看着慌乱无比的段扬。

段扬被茗若看的发毛，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不敢相信，“三嫂你是认真的？你真的觉得三哥。。。三哥他。。。他想扶我上位？？？”

茗若挑眉点了点头，淡定道，“是。而且，不是我觉得，而是就是如此。”

“这。。这怎么可能？”段扬慌乱的笑了笑。

“怎么不可能？”茗若也回之一笑，“殿下和我说过，自萧皇后薨逝后，他再无意皇位，可段穆才能气度都不配储君之位，而你，是殿下一手带大的，品行才能俱佳，是未来继承东晋帝位的最佳人选。”

“我？？？”

“是啊。所以近几年，殿下才会想办法让你参与政务，既能让你多加试练，也是让你更快的展露头角。七殿不妨想想，今日你在东晋朝局中的威望，与过去可是天差地别？”

“我。。可就我这点威望怎能和三哥相比？他是唯一的嫡皇子，母族根基深厚，又才名天下，我怎样也。。。”段扬说着突然明白了过来，脸色瞬间白了几分，“所以三哥才。。才。。。”

茗若接过段扬的话，“所以一向低调的殿下，当时才会主动接下追捕伊布这样高调的差事，重涉政务。才会借黛眉阁舞女之案大张旗鼓查案，一路揭开了萧宁世家牵涉的走私大案。才会在我大婚遇袭后公然以嫡庶之辩羞辱打压段穆，与段穆宁氏为敌。他是自己下场，帮你扫清所有障碍。

而与世家百官为敌，则是他给自己的退场，给你的接任留下的最后一手棋。我猜待他处理完与万安的战事后，回来还会继续向世家多番施压，如此一番刻意的矫枉过正，将世家逼至绝路后，便可推你出场居中调和。

世家不会愿意看到一个一心想要清扫世家的皇子继位的，到时你只要显得比殿下温和一些，就会得到世家的拥护，至于你的庶子出身、还有沁柔的万安身份就都不会再成为你的阻碍。而且经此一事后寒门地位也得到了一定的提升，你接手后便可重新循序渐进的进行改革。因为对世家来说，温和的提升寒门地位，总好过殿下颠覆式的整顿。”

段扬此刻只觉得荒唐，一切都很荒唐，“。。。原来。。。原来三哥都是为了我。。。原来他想护我上位。。。那。。。那岂不是。。。这一切都。。。”

茗若看着段扬眼眶隐隐发红，整个人像个无助的孩子一般低着头喃喃自语，也轻叹了一口气，接着段扬没说完的话直中靶心地补充道，

“那你母妃为你所做的这一切，岂不是成了一个荒唐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