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是涂喻十分愕然，温昀自己也有些讶异。

她最近偶尔会想，是不是可以告诉涂喻一切，却始终在犹豫。

也好，今天是好机会。

温昀定了定心神：“阿喻，你不是总问我，为何对你好吗？今天，我就一五一十地告诉你。你……可愿听？”

在一开始的怔愣之后，涂喻很快反应过来，随之便是从心底涌上的喜悦，掩都掩不住。

他也没有想去刻意掩饰，眼里满是温柔笑意：“自然愿听，只要你愿讲。”

温昀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耳朵悄悄地红了，抿唇想想，平静道来：“我不属于这个世界。我来自另一个地方。”

涂喻盯着她，点头：“嗯，我知道。”

“你别打断我。”温昀不悦地瞥他一眼。

“好好好。”

温昀重新整理思绪：“嗯……我在那里生活了二十六年，死于一场意外。再醒来，就成为了登剑峰峰主温昀。还绑……”

她停住，咧了下嘴，从脸上表情看，好像对某人恨得牙痒痒：“呃，认识了一个朋友。他告诉我，我代替了温昀，就要走温昀的人生轨迹，做完温昀该做的事情。”

虽然刚说好不插嘴，涂喻还是忍不住发出疑问：“你答应了？”

温昀目光复杂地看他一眼：“本来不想答应的。他交给我的首要任务，就是收你为徒。并培养你，保护你。”

涂喻脸色变了变：“所以你一开始并不打算收我为徒？”

“当然。”温昀面无表情，“偏偏我腿欠，那天走到了后山。”

显然，涂喻也想起了那天自己哭得稀里哗啦，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想辩解什么，最终忍住了。

温昀没有注意，她正在心里纠结，右手无意识地轻轻敲着桌子。

见她走神，涂喻疑惑：“师尊？”

温昀抬眼，发觉他眼中的迷茫，心想还是得一次性解释清楚：“嗯，继续说。我不愿意收你作徒弟的原因，也很简单。他——就是我的那位朋友，叫灵七。”

“灵七告诉我，最后我们师徒会反目成仇，你会血洗仙门，在鹿门之战中与我同归于尽。”

她没看到，涂喻的脸色瞬间白了，怔怔地转头看着她平静的侧颜，许久才缓过来。

“我呢，是死过一回的人，嗟磨蹉跎一生，都是虚妄。所以再活过来，只想平凡地混吃等死。”

说到自己早先颓废的想法，温昀略感惭愧地别过头去，咳了一声才接着道：“因此我不想去参与这世界的是是非非，更不想过打打杀杀的修仙生活。”

“可惜天不遂人愿，该来的还是来了。灵七说，这就是天命。”

当初故意跑去找温昀的涂喻表示，他还是闭嘴好。

“尽管如此，我依然试图反抗所谓天命。我决定……不让你修炼。”这时候，温昀才转头看向目露了然的涂喻，满面歉意，“你会不会怪我？”

“不会。何况，师尊还是答应让徒儿修炼了。”涂喻回答。

他只是在想，难怪温昀那时总是不太愿意提起这件事情，磨磨蹭蹭。

温昀看着他含笑的眼睛，不知怎么，忽地有些难过：“因为那时，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不甘。我想我们原来是相似的，都不愿意屈服于命运。”

“就好像找到了活下去的目标和意义，我决心再次违背既定的安排。将证明天命可以颠覆的希望，寄托于你身上。即使后来灵七说你长大以后会成魔，我也并不肯相信。”

她说了这么些，涂喻却抓住了别的漏洞：“再次？”

温昀愣了下，脸上短暂地流露出痛苦之色。

稍纵即逝，涂喻仍然捕捉到了，忙道：“我不问了，不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