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声低下去,顾粲然放下手,紧紧地盯着顾枉然。
“他……他在哪儿?”
顾枉然轻叹一声,反手抽出长盒中另一把油纸伞。
绘着翠竹的油纸伞撑开,浅青色的灵力流转,伞下渐渐出现一个虚幻的人影。
乌发披肩,青灰长衫,打眼一看,只叫人叹温润儒雅。
他睁开眼,先是看了一眼顾枉然,微微一笑。
顾枉然点点头,撑着伞带他走近顾粲然。
久别重逢,却是阴阳两隔。
“张愿……”顾粲然抬手想摸一摸他的脸颊,触到的只是空气,她看着自己的指尖穿过,泪水又不由自主溢出眼眶。
苦苦追寻数年,亦知他早已成为一抹幽魂,可当真正面对时,顾粲然才知什么叫噬心之痛。
这一刻,她感觉他们跨过了千山万水无尽岁月,又觉得他们好像只是分开了一天,曾经种种,历历在目。
“张愿,你不是说会在那里等我吗?为什么我回去的时候,你不在?”
顾粲然垂下手,哭得泪流满面,好似要将这些年所有的委屈和思念都一股脑发泄出去。
“我找不到你,张愿,你为什么不在……为什么不在,骗子……”
张愿抬手,虚虚地摸摸头,像从前她不高兴时哄她那般。
“傻姑娘,对不起,我先走一步了,没能等到你。”
即便感受不到,但这个动作让顾粲然稍微冷静下来。她擦擦眼泪,问道:“是不是碧潮阁的人害了你?”
张愿轻轻摇头:“我不认识他们。对不起,粲儿。”
顾枉然把翠竹油纸伞给顾粲然,肯定地道:“是他们。”
“碧潮阁……我要报仇,给你,给顾家报仇。然后……然后我就来陪你,好不好?”说着说着,哭腔又起,顾粲然低下头,不顾一切大哭一场。
虽明知触碰不到,张愿依然习惯性抬手为她擦拭眼泪,温声道:“还是如此爱哭,怎能成为万人敬仰的医尊?”
顾粲然抽噎着回道:“我不做医尊,我只是个大夫,学艺不精那种。”
听到这话,张愿无奈地笑了。
一边的顾枉然道:“多少年了,他开的玩笑罢了,你还记着呢?”
顾粲然撇过头轻哼一声,张愿把头探过去,道:“粲儿,我错了,是我当初有眼无珠,原谅我,嗯?”
“勉强,原谅你。”
张愿灿然一笑:“嗯。”
顾枉然道:“咳,再晚点,赶不上御灵宗的好戏了。”
顾粲然红着眼睛瞪一眼他,正色对众人道:“众派前几日已杀进雾谷,方贺真也不知逃到了何处。”
江岱薇挑了挑眉,凑在温昀耳边道:“他们动作倒挺快。俗话说狡兔三窟,方贺真这个老狐狸不知道有几个窝,再找下去,该来不及了。”
温昀偏头看她一眼,道:“我必须找到他。”
“嘶,你恢复法力,有底气了是呗?”
“你拦不住我。”
“我……加上玉岑霖,我就不信打不过一个你!”江岱薇火气一上来,音量也上来了,抬手一指杵在旁边当背景的玉岑霖。
他们站得近,玉岑霖直接被她戳了一下手臂,又痛又懵:“你说什么呢?我可打不过衡昱。”
江岱薇深吸一口气,想骂没骂,转头看向顾枉然。
结果顾枉然客气地行了个道礼,对他们道:“几位,在下与舍妹还有要事去办,我们就此别过,有缘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