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师尊，徒儿没有忘。”

涂喻向她走过去，低头看见自己手上都是血，烬渊杀人太多，血红的剑气滚滚不止。他停下来，慌忙扔掉手中的剑，道：“徒儿没有忘。可是师尊，陵睦海是……”

温昀高声厉喝：“够了！你杀人如麻，早已入魔，现如今还要找借口吗！？”

“杀人……如麻。”涂喻又看着自己满是鲜血的手，他眨眨眼，眼前血红一片。

温昀长身立于血色昏沉中，失望至极冷漠至极。

“涂喻，青恒派没有魔修弟子。登剑峰也容不下你，从今天开始……”

“不！徒儿没有错！师尊说徒儿杀人如麻，他陵睦海难道就不是吗？”涂喻目眦欲裂，愤怒地打断温昀，道，“他受伤一样沾满鲜血，修士的，普通人的。”

“还有……我父母的！我杀他，是为了报仇，这也有错吗？”

温昀仍然只是对他摇头，道：“涂喻，你封魔了。”

“师尊！”

“涂喻，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徒弟……”温昀的声音越来越遥远，身影也变得模糊。

涂喻再顾不得许多，朝她扑过去：“师尊！”

“师尊……”

睁开眼，夜色昏暗，不甚明亮的光从窗户透进来。

温昀的声音在黑暗中轻轻响起：“阿喻？”

涂喻心里一惊，连忙坐起来。

卧房中的灯烛渐次燃起，温昀坐在塌边，神色自然平淡。

原来是一场噩梦。涂喻按下心口，抬眼问道：“师尊怎么在这里？”

温昀浅浅一笑，抬手用衣袖为他擦拭额头上细密的冷汗。

“你的下属三更半夜跑去找我，说你在喊我，非让我来看看。”

涂喻轻蹙眉，低声道：“多管闲事。”

温昀站起身道：“既然阿喻不想为师来，那为师回去了。”

“别，师尊别走。”涂喻拉住她的手，抬头看着温昀。

他这神情像极了撒娇，又不肯表露太过。温昀叹息一声，重又坐下来，问道：“可是梦魇了？”

涂喻点点头。

“……”温昀沉默片刻，反手握住涂喻拉着自己的左手，“阿喻，不要把仇恨记得太深，终究会误了你自己的。”

竟然以为他还是被困在灭门的梦魇中。涂喻歪了下头，想了想，还是解释道：“师尊，徒儿已不会再为这件事困于梦魇。”

温昀不解：“那你为何？”

涂喻微微超前探头，盯着温昀的眼睛，道：“下人说，徒儿在喊着师尊。那么师尊猜猜，徒儿是因为什么至今受魇境之苦呢？”

他的意思已然很明显。

温昀再怎么，也明白自己竟然成为了涂喻新的噩梦。

她感觉到口中忽然很干，张张口，问道：“你……梦到为师什么？”

涂喻没有错过温昀紧张飘忽的视线，他抬手轻抚温昀的脸，让她看着自己，答道：“徒儿梦见，师尊要离开徒儿。”

“……”

温昀心头一跳，下意识往后仰了下身子，生硬道：“梦都是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