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到江州附近的镇子,楚昭提出要前往镇上拜访曾经教授过自己的一位老师,安顿前番搭救女子的事情落在了莫颜身上。
一名侍女面色不悦地向莫颜抱怨,“奴婢们劝了好久,每日都陪着她说话解闷,但她还是郁郁寡欢的。”
自家姑娘这些日子多数时候都和楚公子在一起,那女子拜谢过一次后便鲜少出现在人前。多数时候都待在自己的船舱中,一味地沉沦在过去的不好境遇中,不听任何人劝解,话语之间略重一重便垂泪不止。若非看在她身世可怜、接连遇到不幸,自家姑娘又有吩咐的份上,早就不想理会那桩麻烦事了。
“咱们没有经历过她的事情,无法感同身受,宽待她一些好了。”莫颜说着,朝女子住的船舱中而去。
才刚走到门口,便听到女子在船舱中低声痛哭,看了看左右侍女们都略显厌烦的脸,莫颜决定还是自己进去劝说比较好。
听到有人进入船舱,女子忙拭去眼泪,站起来福身行礼,“姑娘。”
莫颜含笑示意女子入座,“你日后可有什么打算?”
劝慰女子不要因为过往伤心的话,想必这些日子侍女们已经说过很多了,她就没必要继续重复了。
女子怔了怔,微微摇了摇头,“小女双亲皆已过世,也并无亲戚友人可以依靠托付,又遇上那样不堪的事,若是再回去定遭流言蜚语……”
一语未完,女子再次哽咽了喉咙,“小女本想一死了之,但不想天见可怜,让小女遇上楚公子和莫姑娘您。既然是天意,小女但凭姑娘做主便是。”
这些日子她想了很多,从凄苦的命运到世人的责难,但却并未想过日后,如今忽然被问起,完全答不上来。
莫颜略微思忖,眼睛一亮,“那你可会什么,烧瓷雕刻或者纺纱织布?江州有很多瓷器店雕刻店、纺纱局织布坊,你若是懂某一种手艺,再或者懂别的事也行,是可以靠此过活的。”
既然活着总得向前看,她救得了急,但救不了这女子一世。
女子摇了摇头,她虽不是大家闺秀,但也是一直是被娇养长大,粗糙的活计是做不来的。
“我只会一点刺绣。”
莫颜微笑建议,“会刺绣也可以的,绣房也收人。”
女子垂首想了想,若是此刻问她的人是楚公子,说不定可以将她收房,自己便有了终身的依靠。但她若是留在莫姑娘身边,只能为奴为婢。还是去绣房比较好。
莫颜看女子应准了,又说了些如何安排的事情,随后唤来侍女去替女子准备。
女子看着莫颜有条不乱地吩咐着,不禁出言询问:“这绣房是姑娘家的吗,还是姑娘家有方才说的那些地方?姑娘很会打理事情。”
虽然不常见面,但她看得出,莫颜将一切事都主理得很好,比起许多年长的人都要能干。
莫颜笑的无奈,她也不想这么能干,可谁让她有一个不务正业的爹。每每她娘出言反对,希望将她带在身边时,她爹总能找出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理由搪塞过去。
她不计较罢了,哼!
春雨如酥,柳丝如烟,早春时节尚有几分凉意。
到江州已经好几日了,除了日常集会会见亲友以后,莫颜从不外出。即便外出归来,第一要紧的,便是向侍女打听家中都来过些什么客人。
“颜儿长大了,不似从前那般爱玩爱闹,喜欢安安静静坐着想心事了。”徐氏将亲自剥好的榛果递给莫颜,和蔼地笑看趴在桌上一言不发的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