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理一点琐事,皎皎以后不要再随便好心了。”莫致之说得很是郑重。
方才那女子一路跟踪、又假意摔倒,显然目的不纯。
怀袖微微一怔,摩挲着茶盏外壁回想着方才的事情,意识到莫致之有此一说的原因后,不觉垂下了头。
同为女子,看到对方受困会不假思索帮忙。她并不期待能得到任何真心的感谢,只是希望对方至少不要把她当成无知无识的傻瓜。
怀袖流露出落寞模样,莫致之心中不忍,马上柔声安慰,“善意出于本能,但承受这善意的人不该别有用心,皎皎既然能够分辨,也就没必要为此而继续深思了。”
怀袖呷了一口茶,认同地点点头,不再去想无关紧要的人和事,与莫致之一道隔窗遥望两岸山光水色。
岸上的茵娘眼看着前方船只消失在茫茫水面上,不满地撇了撇嘴,正想喊了船家来扶自己起身,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姑娘可伤到了?虽言男女有别,但眼见姑娘受困,此刻也顾不得这些了。”薛彦说着,将手中折扇递给一旁的随从,亲自扶了茵娘起来。
入眼的,是个俊秀不凡的公子,通身的气派一看便知是富贵人家出来的。茵娘忙敛了眉眼显出几分娇羞模样,一双手却并不急着从薛彦掌中抽离。
“这里来来往往如此多的人,唯有公子愿意出手相帮,公子真是难得的良善之辈。”
薛彦面上一派正经,手指却暗中抚弄起茵娘细腕,一双眼在对方脸上肆意流连,“姑娘客气,这本就是该做的,可否请教姑娘芳名?”
自他逃离江州,为防身份泄露,高价买了假路引。不想那假路引的原主竟是个倒卖私盐被通缉之人,没了法子他只好将姬妾们变卖折现银两过活。
没有路引外出不便,银子花起来更像是流水。好在遇到了莫敞之的小妾紫珠,两人一拍即合装作回家探亲的夫妇。本打算找一处偏僻的地方从此过安稳日子。不想紫珠那个贱婢发现自己银两所剩无几竟然直言散伙,为了活下去他只好让紫珠永远地闭上了嘴。
有了紫珠留下的钱,他重新买了新的路引,改换了身份,如今逍遥自在。
茵娘慢慢地收回即将被薛彦握住的手,说出茵娘两字,细细地打量起对方,“公子是何处人士,怎么独自一人?”
薛彦目不转睛地定看茵娘,“我本是返乡探亲的举子,因前些时候夷狄作乱耽误了行程。想到双亲养育之恩难忘,此一番回去便是接二老同去任上,也好奉养他们终年。不想在此处遇见了姑娘,真是三生有缘。“
他路过这里,本来打算登岸逛逛,不想竟然看到了怀袖和莫致之,心惊之余便一直躲在船上。好在怀袖和莫致之已然离开,他与那两人乘坐的也不是同一条路,无须再顾及什么。
方才他从旁瞧着,眼前女子有纠缠莫致之的意思,这便下船来寻这女子。莫致之冥顽不化,他可是要快意人生的,既然有美人主动送上门,当然不能错过。
闻得薛彦竟然是即将赴任的年轻仕宦,茵娘顿时心花怒放,方才未得手的不悦一扫而空,略一思忖后语气更娇软了几分,“原来公子竟是读书人,真是失敬。怎么不见亲眷相随?”
薛彦说得很是谦和,眼见茵娘露出喜色,顺理成章地拉起茵娘的手,指给她看自己的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