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观敢目中无人至此，除了他是信远侯府二公子的亲信以外，与营中以及城中许多心有不轨者皆有往来。四公子行事果敢又思虑周详，倒是很令人意外和钦佩。

岳贺态度的细微变化莫致之心中甚明，不过这只是末节，倒也不必当面再说起。寓州久不回信，多半已出问题，眼下最重要的便是调宸州精兵前往寓州。

“卢太守，后方粮草物资还劳你亲自协理。”莫致之转而看向一旁的卢安。

卢安马上揖礼，面色肃然，“四公子放心，卢安即便拼尽一己之力也绝不容后方出现差错。”

他是宸州太守，护佑一方生灵安泰。夷狄既无礼于中原王朝，他就是拼尽全力也一定要与之抗衡到底。上苍眷顾，原本不过他与寥寥数人有此念，而今有四公子这样的人加入，他们的胜算便高了许多。

今日斩杀李观，不但只为杀此贼一人。更是要告诉邱林灼延和与之同流合污者，背弃道义、致无辜民众安危于不顾是何下场。

四野寂寥，衔枚夜行。

积雪被陆续踩踏后的声音不断响起，队伍最前方忽然下令原地休整，众人不禁疑惑起来，纷纷朝前望去。

斥候揖礼，“回禀四公子，前方有零星散骑和兵卒在山坳中休息。看情形，像是宸州方向而来。”

莫名说出自己的想法，“会不会是邱林部已经有所动作，派出的先行人员？”

卢太守几次去信寓州却杳无音讯，因此他们才连夜动身以免被邱林部族众占了先机。斥候都是经挑万选过后的机敏之辈，所探军情也不会有误。

“着什么服饰？”莫致之面色如常。

“中原将士的服饰，”斥候略一思忖后又道：“听口音也是中原人士，但属下也不敢妄断。”

经过李观一事，又有其他被邱林部攻占州郡的种种传闻过耳，凡事更不能草率。

“遣小队人马继续详查，不可打草惊蛇。”莫致之下令。

莫名和斥候的想法都有可能，趁夜色浓深，军中又有熟悉这一段路地形之人，详细查点一番才是。

斥候率领一队人踩踏积雪的声音没入林中，天地间清辉洒落，静谧的夜很快被一阵激烈的金石之声打断。

莫致之眼波微动，对身侧莫名打了个手势，莫名点点头，对身后的将士们挥了挥手。

一步步穿过密林，未及山坳处时，眼前已是一片乱局。月影重重，忽听有人高呼斩杀奸佞，两方乱了阵脚的人马更显无措。

夜黑风紧，火把突然熄灭，谁也不知奸佞究竟是谁，出手又担心误伤无辜之人。交战双方越发显得有些力不从心，却也不好轻易后退。

不必莫致之下令，莫名即命随行兵卒燃起火把。

火光亮起，众人再一次看清对战之人，正为不该发生之事懊恼时，只听身后一阵劲风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