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职收回清瘦的手臂,隐去眸底忧色,对随行病患而来的家属合掌施礼,“且将病者留在这里,待调配些好合适的汤药才好医治。”
一行人颔首称是,他们都是住在附近的穷苦人,度日已属艰难,并没有闲钱看病。好在景明寺的主职师傅是个慈悲为怀的好人,他说的话自然是照办的。
殿中的一个小沙弥安排一行人与病者前往禅房休息,主职遥望众人走远,心中轻叹,回身看向怀袖。
“不请自来,又要相扰了。”怀袖自嘲地笑了笑。
主职方外之人,自己几番请他相助,难免扰其清修。
主持合掌一礼,清淡的眉眼隐约显现几点和煦笑意,“四少夫人慈心助人,我虽远离红尘,但亦有悲悯之心,又何来相扰之词。”
他仅仅是命小沙弥传信递话,怀袖则亲自迎敌,这样的胆识已经超过许多人了。
闻得此言,怀袖心上一松,将家中的情形细细说了一遍,随后拿出竹筒,“这是我来之前特意自河中所取,我想既然是河水出了问题,那便从此入手最为恰当。”
主职点点头,怀袖的描述和他方才病患的病情一模一样,他正愁闷无从下手,不想机缘巧合地自怀袖处知道了致病原因。
“嗒——”竹筒的盖子被轻轻揭开,衬得空阔的大殿格外安静。
主职嗅了嗅竹筒内的水,长眉不禁拢起,取过一旁的银针试了试,眸底犹疑更深了一层。
“可有什么发现吗?”怀袖出言问道。
并非所有的毒都可以被银针试出,银针没有变化,反而更使这有问题的河水蒙上一层阴云。
“这河水若是细细辨来,有一股不同寻常河水的苦涩味道,银针无法试出,其中可能是混合了好几种有毒的花草在内。此毒投入河水中虽然会令效果减弱,也会根据个人体质不同而产生细微区别,但大体病症是相同的。要想配置解毒的汤药,得须先知晓这里具体都有哪些有毒花草,但这也得是此药本身,单是被河水稀释过的并不容易。”
他能医好自己的身体,也是因为知晓是何种毒药,又有多年来的清修和自持,这才逐渐养好了身体。
再次仔细嗅了嗅竹筒内的河水,主职还是觉得难度不小。
门外已是星光闪烁,供案前的莲灯投下浅浅的影,落在殿内两人浮现忧思的面孔上。
“如此一来,那些已经得病的人该如何医治?”怀袖心生恻隐。
主职摇摇头,“眼下恐怕要靠他们自己的身体来支持。我会试着配一些药,能不能起到作用,并不敢断言。”
虽言人各有命,但医者仁心,想到可能会无法救治一些人的性命,他还是不免自伤。
怀袖低声微叹,问出她一直在想的问题,“平日里也并非无人饮用河水,倒也不曾听说过这样的事,忽然之间却发生这样蹊跷的事。”
主职点点头,他也同意怀袖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