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一言引得同僚神伤,江如练顿觉过于失言,忙开口劝慰,“我朝有精兵强将,又有陛下亲自前往督战,定能救万民于水火。”
虽然这般说,江如练心底未免略觉不安。
邱林部连攻多城,那里恐怕早已民不聊生。只是此一劫来的突然,也是没有法子的事。好在江州固若金汤,歌舞升平依旧。他们这些留守的臣属们只需如平常一般照例行事,并不用担心会受到丝毫兵灾之祸。
颜朗知这是同僚的安慰之语,不想败其好意,但也无法似对方一般乐观看待,只得无奈一笑。
战事一开,变数繁多,且朝中又有许多积弊,一旦稍有差错,便是生死攸关,还须提前防备。
“江兄,你可去过琼花巷?”
江如练怔了又怔,颜朗性情爽直,平素也会有几句玩笑之语,只是此刻对方的神情太过肯定,让自己不得不相信他是真心发问。
“颜兄,怎么问及此事?”江如练言辞不免僵硬几分。
琼花巷最有名的便是如意馆。那里无论白昼还是夜晚,永远声色旖旎,据传琼花巷流淌的河水都浸满了脂粉浓香,整条街一年四季丝竹管乐不断。
颜朗没有注意到江如练微变的神色,坦然而语,“我虽来江州已有些日子,但对于城中细处却还不甚了解。江兄是此地人,因此不免请教。”
听到请教二字,江如练顿时耳根一红,神情也古怪起来。他是清清白白的读书人,即便比不了颜朗世代书香,但也是清贵之家的公子。对方以这等腌臜之事询问于他,还说什么请教不请教的话,难不成是故意作弄他?
思之此,江如练不由地侧首去看颜朗,见对方一派平和从容,不禁又觉得是自己多虑。
“颜兄有所不知,我虽为江州人士,但常年在外祖家读书。城中许多事情于我而言,若是真的细讲起来,恐怕还不如江兄了解甚广。”
大敌当前,男儿该以国事为重。颜朗竟还有心风月,这是令人不耻之事。
江如练的牵强,颜朗看出几分,稍一细忖也便了然。他所问另有其因,江如练不知缘故,误会也属正常。
“既如此,那便不好为难为江兄了。”颜朗笑得坦**,面上更是一片坦诚。
闻得此言,江如练又觉自己方才的暗讽似乎过了几分,但已经没有了回旋的余地,只得随着颜朗附和的笑笑。
铅云密布,夜幕低昏,未绝彩楼朱绣之欢歌,难断凡尘享乐之快慰。
颜朗便服轻衣,穿梭在人来人往的琼花巷中,虽两耳不闻身边诸语,但自身气度实在与这里格格不入。见他在如意馆前站定,早已窥他风貌的红粉们蜂蝶般簇拥而来。
“公子可是头回来?”衣着鲜亮的妙龄女子笑容娇媚,酥软的声音似能隔绝冬日严寒。
“正是。”颜朗微一颔首,负手而笑,心不起丝毫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