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弘远被江憬多次揶揄已感意兴阑珊,忽闻元瑜一言,不禁再次热络起来,“陛下若能亲去胥州,定然可令士气大增,平息邱林部之乱指日可待。”
元瑜唇起淡笑,盛弘远之言不错,但他所愿还有其他。继承君位以来,他蛰伏多年剿灭篡权佞上的樊氏党羽,日日勤勉于朝政。惜根基不稳,不得不依靠宗亲与朝臣之力平衡局势。
他前去胥州督战,不但要鼓舞将士民众,更要令邱林灼延看到他生为天子统挟四海的决心和意志。
殿内众人置词不一,有附和盛弘远的,也有不看好元瑜决意的,几番议论不下,纷纷看向一言不发的江憬。
江憬知众人在等待他的表态,也不推诿,径直直言,“陛下,依微臣之见,陛下该再三斟酌思量。”
元瑜面起不悦,此一番前去是他了解上下的好时机,但必然会削弱江憬在朝中声势,对方反对也在情理之中。只是这样的反对未免也太嚣张跋扈了些。
“右相以为,孤只应该安坐在这皇城之中,单听你们这些人说话就可以处理天下大事了吗?”不起微澜的字里行间,透着显而易见的不满和责问。向来性情温和的年轻君王将埋心已久的怨气全部倾吐。
君王有君王的威仪,大敌当前之际,他要以己身守江山社稷护万民安泰,不容任何人质疑。他不是黄口小儿,也非软弱畏敌之辈,若是江憬及其追随者阻挠此行,他是绝对不会坐以待毙的。
众人马上屏息不语,好事者觑眼于形单影只的盛弘远,用眼神逼问他何以挑拨君王离开江州。
盛弘远拧了拧眉。陛下为御敌之事亲自前往胥州,这是振奋人心的好事。江憬等人意图动摇君心也就算了,竟然还不分黑白地责怪他,真是令人气愤。
眼见上座的君王面有愠色,江憬依然不慌不乱,郑重揖礼,“陛下,微臣并非故意阻拦。只是陛下乃万金之躯,于礼不可轻易远离皇城,于天下万民更该顾念己身。天下之仰仗,全系于陛下,请陛下三思而后决。”
江憬搬出祖宗礼法,元瑜虽心有怨气却也不好反驳。但思之君王一言九鼎,话已出口没有更改收回之礼,因此不由得沉了脸色,“右相之言却有道理,但邱林部称臣已久,多年来无恭无贺已属失礼。况邱林灼延背弃前约忤逆犯上,朝廷屡屡宽免却不知悔改。孤意已决,要亲去胥州督战,你们不必再劝,酌情安排即可。”
闻得此言,众人纵然还有许多庸庸之词,面对态度强硬的年轻君王,谁也不再敢开口苦劝。
“简装出行,右相和盛统领随侍孤左右,其他臣僚按制从往。此一番前去是为督战,也为巡查上下,不必太过于兴师动众。”元瑜言毕,唤来内官拟旨。
盛弘远统率北衙禁军,自当相护左右。至于带上江憬,当然是要让他好好看看,自己大可将夷狄之乱平定,根本无须他聒噪不休。
江憬丝毫未因被年轻君王的驳斥而有任何波动。若是仔细看去,甚至能从他的面上看到一缕似有似无的笑容。只是众人皆忙于出行安排之事,谁也没有注意到。
晨曦初露,一夜未眠。
早朝后,众人对邱林灼延率众南下之事议论不休。
“胥州是江州的屏障,一待攻破,朝廷岂非危矣。”
“此番陛下亲自督战,定能剿灭贼寇,无须多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