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讨厌怀袖，但确实也得承认，对方还算有几分口齿。

“二公子更有本事，一句话就能将大公子的疯癫之症栽赃给我。”怀袖微一抬眼，说得波澜不惊。

方才离开对方书房时，她便料到莫敞之不可能轻易答应她的要求。及至在屋中与莫敬之谈话瞥见窗外多出的人影后，她越发确定心中所想。

莫敬之弑父一事，最关键的就是对方如何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准备无误地找到信远侯的书房。

莫敬之对此完全没有印象，紫珠对此故意省去未提，而紫珠的背后是莫敞之。联系她对莫敞之说出要问询真相之语时对方的过激反应来看，事实真相已经不言而喻。

他会一直在屋外偷听，不过是想要确定，莫敬之会不会说出任何对他不利的话。倘若真的牵扯到一丝半线，莫敬之和自己都不会活着了。

话中有话，尽在不言中。莫敞之被怀袖揶揄，也并不生气，而是饶有兴趣地望着对方，“我也并非莫敬之说得那么坏，你大可不必一次次将莫致之不想袭爵的话说予我听，倒像是有意为之。”

怀袖出屋门时看到自己毫无惊讶之色，他看得出来，对方早已知晓他在屋外。

怀袖淡笑，“二公子若能宽宏大度些，自然不会计较我方才说的那些话。”

莫敞之面上笑容僵了僵。怀袖方才在屋中一口一个他不如莫致之，听着就来气。眼下又用这种冠冕堂皇的话噎他，果然是个令人厌烦的女人。

“四弟妹寻找的真相找到了吗，可想好如何安慰你的情郎了？”莫敞之语出讥讽。

怀袖会心一笑，“二公子不是说了嘛，知道真相又如何？”

眼下，莫敞之占据绝对优势。她不仅没有证据，稍行有差，以对方的狠辣手段必然不会让她活着。就算她拼尽所有让真相大白于天下，其结果也不过尔尔。

饲蛊之地，争斗永不停息。甘愿坠心于阴暗深渊的人，是不可能迷途知返的。她不能让莫致之因她而变得面目全非，从而引发与莫敞之之间无休止的憎恨和残杀。

莫敞之深深地看着怀袖，片刻后扬唇冷笑，“识时务者为俊杰，四弟妹既然明白这个道理，何苦风雪天辛苦这一遭。”

说得那么好听，到最后还不是得老老实实当个木头人，果然是闲的无事可做。

“风雪天辛苦的也不是我一人，看到二公子亲自前来，真是多谢。”怀袖微一颔首，移步走下台阶，朝海棠门外而去。

莫敞之得位不正，坐得稳爵位一时也坐不稳爵位一世。

莫敞之眸光阴戾地注视着怀袖消失的方向，侧过头去，望了望门窗上痛苦难挨的身影。

留着莫敬之迟早都是祸害，但也不能直接让他消失，不如让对方彻底疯掉吧。这样无论对谁，都算是有了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