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门洞开,帘角翻飞,呼啸的寒风卷入片片雪花,暖意冲散大半。
莫敞之望着逐渐消失于夜色中的怀袖,眼中闪现出危险的意味。
逆行夜风之中,雪落满衣。
才几日功夫,曾经热络的院子已然凄冷一片,伴着风哮雪重的寒夜,更添几分悲戚。
怀袖进了海棠门,一路径行至曾经多次来过的正屋门前,眼见着看守的护卫打开屋门上的锁链,毫不迟疑地走了屋内。
孤灯一盏,映出角落里长长的瑟缩孤影。
“大公子。”白气呵出樱唇,怀袖不由得拢紧斗篷。
曾经华美的屋宇空空****,像是要刻意让关在这里的人知道自己是阶下囚一般。
莫敬之伸了伸冻得发僵的四肢,觑眼看向来人。自从被莫敞之扣押,他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命令仆役们搬空院中所有房间的一应陈设,将自己投入没有炭火的正屋。
“大哥,在我成为信远侯之前,你依然是信远侯的大公子,但只能是之前。”
连日来,总会记起莫敞之狂妄的嘲笑和卑鄙的威胁。他知道,这是对方故意为之。
他要让自己面对空空如也的四壁徒叹奈何,让自己在弑父的自责和世人的唾骂中无计可施。更要让自己日日待在本来属于自己的地方,却不得不时时刻刻体会到,他掌控侯府的权威和压迫。
“四弟妹……”莫敬之冷得嘴唇直打哆嗦,扶着墙壁缓缓站起身,趔趄地走至如豆灯火下。
“你怎么来了?”面上微起犹疑,神情却镇静如往昔。
祸福相依,他要感谢莫敞之的狠绝,让他能在这里恢复神智清明。虽然仅仅是一段时间,但较之前些日子已经好太多。
眼前的莫敬之散发趿鞋,形容瘦削,与从前那个彬彬有礼的侯府大公子若判两人。好在观其神色,还有几分沉着镇定。到了这样的境地,还未完全丧失意志,倒让人对他有几分另眼相待。
“大公子以为我为何而来?”清越的声音在空落的屋中响起,微有回音旋绕。
莫敞之微微一滞,不由得冷哼一声。
父亲亡故,莫敞之得势,自己被囚禁在此,莫致之的女人冒着风雪前来。
若说只为替他的夫君尽一点手足之情,就算是自己身心昏聩的时候,也绝对不会有如此愚蠢的想法。若说她是来看笑话,这也并非对方一贯的行为处事。
或者说是前来此处借机生事,但又如何轻易瞒得了莫敞之进入这里?
“你想利用我什么?”莫敬之缓缓吐口。
眼看着莫敞之与爵位一步之遥,莫致之又远在宁州平叛,放眼整个信远侯府,能帮怀袖的,已经是寥寥无几。
怀袖失笑,“大公子落魄至此,还有什么利用价值。”
信远侯府大公子疯癫之事已上禀宫中,世人皆晓。即便莫敬之此刻有了通天的本事出面澄清,怕也不能轻易抵过众说纷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