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门从外开启，苏纨随意地扫了一眼入屋的女子，面上没有任何波澜，“还是你守着夫君我更放心些。”

回转身体继续凝看着锦榻之上双眼紧闭的莫敬之，苏纨细心地替他拭去额上薄汗。

“妾身回来迟了，请少夫人责罚。”紫珠将手中茶盘放于桌上后，低着头双膝跪地。

苏纨轻叹一声，院中侍妾通房虽多，但不是以色邀宠的，就是愚笨不堪的。挑来选去，也只有紫珠最称她心意。

“我能责罚你什么，你也是奉了我的命才去了厨房。”苏纨满面懊悔。

夫君的状况时好时坏，本来想着趁夫君好转的时候让他进补一二。不曾想前脚吩咐了紫珠前往厨房，后面便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

“少夫人心善，但紫珠绝不敢擅专。”紫珠忙又拜了两拜。

她是这院子里的人，怎么会不知苏纨脾性，对方越是和和气气和你说话，你就越得提着心应承。

苏纨脸色和悦几分，示意紫珠起身。紫珠离开后夫君才起了癔症，这本就与她不相干。但身为侍妾，在夫人面前谨小慎微那是本分。

就算没有错，也得学会给自己找错处。

“你知道，我为什么留你在身边吗？”苏纨抬眼，看到紫珠低垂着眉眼，心里还是不由地起了几分别扭。

就算不打扮，也带着一股子妖媚劲，哪里像个好人家出来的。

紫珠抿了抿唇，怯生生地望了一眼苏纨，见对方正盯着自己，惊慌失措般低下了头，“妾身一体一身都是少夫人说了算，不敢揣测上意。”

苏纨掩口笑了，“你又聪明又漂亮，还懂得进退。若是能一直如此，将来不会少你的好处。”

这院子恃宠而骄的贱婢她见得太多了，像紫珠这样胆小怕事并且完全听命于她的，才是可以留在夫君身边服侍的人选。

紫珠“扑通——”一声跪倒，又是惊又是喜地说道：“妾身……妾身不敢当……妾身只愿服侍少夫人如意安康。”

苏纨满意地点点头，“夫君这病来得太突然，时好时坏的不说，今日又出了这么吓人的事，也不知究竟该怎么办好。”

偌大的信远侯府，遇到此情此景时，她才发现并无一个可心人能够协助自她商量裁夺。

“少夫人放心，大公子和您都是洪福齐天的人。大公子这病虽然来得急，但肯定也去得急，只要按时服药，定然不会有事的。”紫珠微微笑了笑，诚恳地小心回着话。

每日在大公子的饭食中加少量二公子交给自己的药进去，日积月累爆发的时候，难免会让不知真相的人以为大公子是突然得病，不管是府医还是太医，早已被二公子买通。外面来的郎中，也是由自己亲自去请的，要说些什么不说些什么，还不是任凭她说了算。

苏纨这个傻瓜，一心扑在管理家事上，等她发觉大公子需要人精心照料的时候，早已为时过晚，也就不得不依靠她这个胆小畏上、听话乖觉的侍妾。

“你所言可真？”苏纨满眼焦急，晃了晃紫珠的双肩。

病急乱投医，不管紫珠因何如此说。这一刻，苏纨完全将这句话当成了救命稻草。

紫珠心底快速闪过一抹嘲讽，郑重地点点头，“妾身所言句句发自肺腑，天地可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