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袖稍忖,关于莫敬之被罚跪的事情她略有耳闻,但也没有详细问过。眼下苏纨刻意提起,倒像是专门说给她听。
“大公子身体欠佳,有少夫人细心照料,相信定然可以康健如常。”
苏纨哽住,被怀袖一句客套之言堵得语塞,暗道怀袖竟不知夫君被公爹责罚的真实原因,转念一想只当怀袖是故意替莫致之遮掩。
江如棉目光流连在怀袖和苏纨处,并不多言。她没空理会莫敬之为何突然身体不适的,若是莫敬之真的一命呜呼,那可算得上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了。
众人正说着话,忽听院中响起一阵惊恐的尖叫声,不及唤了侍女出门细查究竟,只闻急速踏步之声,像是有人已经冲到了屋门前。
“哗——”剑锋斩过的声音在一片尖叫声中尤为刺耳,几道血迹接连飞溅在了门窗上。
“啊!”江如棉失声大叫,浑身一软,手中如珍似宝的文书和账目册页顺着衣裙滚落地面。
怀袖心沉面静,起身便要出门去看。苏纨捂着心口,倚靠在同样抖如糟糠的侍女身上,惊恐难抑中生怕怀袖乱中出错。想出声喊住她,喉咙却似被堵住一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哐啷——”正屋的门被大力踢开,卷杂着雪花的北风瞬间灌入暖意融融的室内。
莫敬之提着剑,脸色是不正常的白。此刻的他满身血污,不再是平日里和蔼温良的侯府公子,一双猩红的眼睛透过散乱的发丝,逼视着屋中所有人。
他的身后,三五侍女倒在廊下,白茫茫的院中,是刺目而令人胆寒的淋淋血迹。
“相……相……”苏纨双唇颤抖不停,纵然用尽全身力气,到底咬不出下一个字了。
她是熟悉闺礼的掌家夫人,懂得御下知晓奉上,但不管在闺阁之中还是为妻多年,也从未见过如此骇人场面。更不必提,这样场面的始作俑者是她最敬重的枕边人。
此刻除了恐惧外,她的脑海中只有一片空白,完全没有任何应对之策。
安静的屋中不断响起牙齿上下打颤的声音,莫敬之闻声看去,心中大惑不解。
他是文人,但信远侯府以军功立世,他自小也是习得武艺的,对付个把妖怪根本不成问题。可他分明记得,他方才已经在外面斩杀了那些红发绿眼的妖怪,怎的屋中还有这许多。
凝思一瞬,莫敬之计上心来。
定然是莫敞之又起了什么害他的心思,再不然就是莫致之。别看他现在不在家中,以他心思歹毒的程度,这天下就没有他做不出的恶事。他要杀了这些妖魔,断了莫敞之和莫致之与他相争的贼心!
背靠桌椅的侍女已经吓得噤了声,她能感觉到全身上下都在剧烈地打着颤,无比恐惧地看着步步逼近的莫敬之。
一阵天旋地转的头痛袭来,莫敬之重重地砸了几下额头,不再有任何迟疑,挥剑便朝侍女砍去。
“当啷——”
滴血的利剑被击落,莫敬之只觉手腕一阵痛麻,侧目怒视,发狠地盯紧怀袖。
“大公子,你可知你在做些什么?”怀袖眸光冷澈,偏脚一踢,地上的利剑远离了莫敬之的视野。
“你……你……”
莫敬之气狠了,说话间便要向怀袖出手。哪知才要提腕,怀袖便先发制人,反手扣住莫敬之双臂,力逼气息早已散乱的莫敬之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