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庄子那百十亩水田是个烫手山芋,没成想倒让怀袖平息了。”苏纨眉间微皱,话语中透着少有的担忧和不满。
她管家这么多年,忽然被让一个诸事不问的生手给比了下去,还平白无故为她做了嫁衣。虽然这中间掺进来一个可有可无的江如棉,但毕竟此事由她而起,一旦传扬开来,对自己并无好处。
苏纨出言讥讽,“她倒是会做人,拿着公家的钱邀买人心,将那么好的水田全部分给了庄户们,怕是一早便想好利用这件事大肆笼络。否则江如棉把文书送过去,她何以二话不说就接了。”
慷他人之慨,寻到机会便极力表现卖弄,怀袖可真不愧是宋氏那种毒妇教养出来的好女儿。幸好信远侯府管家的是她这个少夫人,否则这阖府上上下下的家私岂不是都要被怀袖骗了去。
莫敬之微微一忖,无所谓地笑了,“夫人差异,怀袖区区小女子,能有什么深谋远虑。此一番看似赢了人心,实则却落了口实。”
民谚怎么说来着,什么锅配什么盖。莫致之那个百无一用的色胚,娶得妻能有什么好,不过是个空有容貌脑袋装水的傻瓜。
苏纨不解地看着莫敬之,想不通其中玄机,见对方再次端起茶盏,忙添了茶水。
莫敬之呷了一口,徐徐道来,“怀袖分了那百十亩水田不假,但并非人人有分。天长日久,谁能保得不住那些没有分到水田的人不会起嫉恨之心?”
看到别人有自己无,又在自己眼前,就算一开始心无芥蒂日后也必起纷争。
“咱们日常住在家里,不可能天天跑到庄子上去。就算有人说怀袖好,那也是庄子上个别分到水田的人说好。家中上下的人又没得怀袖的好处,哪里会真心替她说话。”
家中天天有新鲜事,怀袖所为不过一阵风,过了谁会记得。就算是那些得了好处的庄户们,日子久了也只会怪当初怀袖没有多分他们一些好处,怎么可能永永远远记得怀袖的好。
人心呐,除了贪还是贪,没别的。
苏纨细细听完,不觉面出喜色,“相公这么一说妾身便懂了,怀袖这回不过是赚了个空叫场的好罢了,还得罪了江如棉,真是自作聪明。”
江如棉原本是想借此事让怀袖难堪的,不想怀袖把这件事压了下去。正好间接说明,江如棉管家的本事还不如进门不久的怀袖。日后她再像个跳梁小丑一般和自己争,这件事可就是最好的反击。
两人正说着,屋门外侍女的声音传来,“回禀大公子,外院的随从说有事禀告。”
莫敬之脸上的笑收了收,答应着走了出去。经过海棠门,忽然瞥见个身段婀娜的女子,不禁停住了脚步。
“大公子。”紫珠垂眸行礼,简简单单三个字却透着说不尽的酥软媚人。
“你是……”莫敬之摸了摸下巴,眼前的美貌女子看着面熟,只是一时忽然想不起来。
院子里人多,记不住人也是常有的事。
“妾身是上个月服侍过大公子的紫珠。”紫珠微一抬眼,挑了个含羞带怯又勾人的笑。
莫敬之假咳一声,掩盖住心底的浮想联翩。
“你先回去吧,晚上若是得空……”莫敬之话语一停。他是个正人君子,自然不能在这青天白日里和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女子纠缠,“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