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多少都猜到其中原因,只是此刻几多欢喜几多愁。
莫敬之和苏纨大有“劫后余生”之感,感念重获信远侯信任,不至于失去掌家之权。
莫敞之和江如棉此刻一面惦记筹划着如何趁机再做做文章,好夺过管家的大权。另一面则嘲笑起莫致之和怀袖。
他们这些人,加起来也不能把楚今安如何,但父亲出手就不一定了。若是怀袖因此被赶出去或者受罚,莫致之这个色胚定然得痛苦万分,可又有好戏看了。
榴花欲燃,庭草萎蕤。
夏风吹响窗棱,更衬得书房内静谧无音。
片刻,书房门打开,信远侯负手走了进来,没有去看默立一侧的怀袖,径直坐于书案后。
管家亲自上了茶,袅袅茶香随风四溢,信远侯无意饮用。
信远侯性情不定,他的心思自来是不好猜出的,更不敢过于妄揣。管家犹疑片刻,终是将一句四公子来到院中等待的话咽了下去,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在这个家中,人人都懂得一并遵循不听不看不说的道理,明哲保身才是上上之策。
书房门被轻轻关上,怀袖静默无言。她知信远侯在试她性情,不然何必晚到半晌并一直不语。
莫盛裕面上无喜无怒,对怀袖这个儿媳他一开始是没什么印象的。一则朝中的事情忙都忙不完,疏忽家事再正常不过。二则到了他的年纪,婚姻之事早已如秋花飘零,随着幼子生母的故去,他这一生情爱也跟着死去,因此对于儿子们的婚事他并不想过多询问。
信远侯府威重天下,并不需要靠联姻这种事情来加强权势。何况他的儿子们他了解,即便桀骜如幼子,也自有骄傲矜贵,不可能看得上不三不四的女子,所以嫁娶之事也由得他们自己折腾。
“你是怀晋之女,也算得上出自名门,又是宫中赐婚,更该懂得惜福珍重。”不怒自威的声音在安静的书房内响起,像钟声敲响,字字皆令人警觉。
“父亲之心,儿媳明白。”怀袖从容应答。
她入信远侯侯府时间不长,并不似府中其他人长年累月与信远侯同住一个屋檐之下,知其性情懂得如何行事好避开信远侯的逆鳞。但她既然选择嫁给莫致之,便也是这侯府的人,对于信远侯理应尊敬。
信远侯一番话说得简单,但其中深意却值得详思。
怀家双亲在时,怀家富贵至极,但跟皇室宗亲信远侯府比起来就有相形见绌之嫌。信远侯特意点名此一点,便是警示她不要妄图倚仗前昔生出骄奢之心。且又言婚约乃宫中之赐,更是告诫她这桩婚事并非他同意,作为儿媳的自己更该小心谨慎。
最重要的是,信远侯借着这两桩事,是在暗示楚今安夜闯之事,连带着那一日莫致之和楚今安当街闹起来的事,也算在里面。
这是在明明白白地在警告她。
“不管外面如何说,父亲既然容许儿媳站在这里,便是相信儿媳的。”怀袖面上冷静镇定。
她心中无愧,并没有做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