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未抬头,从小到大熟悉的压迫感袭来,莫敬之心里敲起了鼓,强行逼迫自己镇定下来,提着嗓子道:“父亲劳累多日,眼下该好好休息才是。”
父亲的意思他懂,但他既为长兄,理应维护兄弟手足。
“混账!你们干的好事。”莫盛裕怒斥。
他习惯了发号施令,也习惯了所有人对他卑躬屈膝,眼下长子明知过错却刻意隐瞒,这是他所不能容忍的。
莫敬之骇的身形一抖,忙站出来躬身持礼,“父亲息怒,一切都是儿子的错,父亲要罚便罚儿子一人。”
众人屏气凝视,各怀心思。
苏纨心疼不已,生怕性情不定的公爹会一怒之下责罚夫君,但想到对方的事先嘱咐,不得不努力隐忍。
“致之,你为何羞辱你大哥?”莫盛裕眉头皱了皱。
后宅内斗,算不得什么大事。一个侍女罢了,不喜欢便打杀卖掉,但幼子却荒唐到用她来折辱兄长。传扬出去,全部都是落人笑柄的丢脸事。
“只是物归原主而已,并未想太多,”莫致之神情疏淡,说得很随意,“人和物都是大哥的,所以一并送过去了。”
药是什么衣自己带来的,也是什么衣自然服下的,他并没有强人所难。
莫盛裕瞥了一眼莫致之,被对方一句话堵得没了脾气。此事自然是长子和长媳有错在先,但幼子顽劣的心性也实在可恶,必须要教训几句,“未想太多?你行事前不仔细想好后果,任由着性情乱作非为,这便是你为何恶名在外的原因。”
“父亲教训的是。”莫致之马上认错。
信远侯不过是为了莫敬之面上好看一些,教训教训自己给他出出气。这份人情,他愿意送。
难得幼子不强辩不嬉闹,莫盛裕脸色好看了几分,再次转向长子,“你即便再忙也忙不过当今陛下,该好好整顿整顿后宅,若是管不好家,有的是人能管。”
一番话虽然是对着莫敬之说的,但所有人都听得出来,这明显是在责怪苏纨。
江如棉双眼一睃,见苏纨整个人似在微微发抖,不由得心感快慰。
而站在她身边的莫敞之,更是几乎忍不住要笑出来。他紧盯着白了脸的莫敬之,暗叹对方真是诡计多端,心知纸不住火,便装可怜博得父亲同情,好让父亲数落莫致之,真是高招啊。
厅内静默一瞬,只闻庭院中风拂竹叶。
莫盛裕又嘱咐了几句旁的话后站起身,众人一见训过了话刚要放松下来,已经走到人群末尾的莫盛裕再度开了口,“你跟我来书房。”
一语落,莫盛裕率先朝前走了。
怀袖微微一怔,推开莫致之暗中伸过来的手,冲对方露出个志在必得的笑,踏着午阳出了厅门。
信远侯问过了所有的事情,唯独没有提及新婚夜楚今安夜闯之事,以对方的心性,这是根本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