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致之唇角上挑，不以为然地展袍落坐。

莫敞之眼中的厉色顿变，朝前迈了半步后又警觉地觑了一眼莫致之，见对方悠哉悠哉地端起侍女呈递的茶盏没心没肺喝了起来，冷嘲一声后，转头瞟着莫敬之，“大哥，你看莫致之这是什么态度！”

莫敬之随和的脸上笑容依旧，心中则把莫敞之从头骂到脚。

莫敞之在莫致之处吃的亏太多，连对方喝个茶他都担心有诈，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想让自己替他出头，窗户缝儿都没有！

“哒——”茶盖落盏上，莫致之随手将其搁在了桌上。

“大哥此言差矣，即使父亲有言传身教之责，可父亲忙于朝务，家中事情大哥却应该及时分担才对。”

莫致之戏谑地看着莫敞之，他发现对方今日的确比平时开窍了不少，也不知是不是被自己收拾了好几回后变聪明的缘故。

莫致之身量挺拔，端坐在椅上又故意高抬着下巴瞅人，站在他面前的莫敞之好似一个被长辈训斥的小儿，不由得越发憋火。

正要开口，忽然意识到莫致之的一番话是在和莫敬之较劲。他若是不知好歹地往上凑，不但莫致之看笑话，莫敬之也不可能感谢他。因此狠狠剜了莫致之一眼后，一言不发地坐了回去。

莫敬之眼波瞬息万变。莫敞之这个傻瓜空生了一副好皮囊，脑子里全部塞的都是朽木和瓦砾，还没说到最要紧的事情，这么快便轻易败了阵，

“四弟，家中上下俱知你自幼聪慧过人，但你却任性妄为不肯好好念书。荒废了学业还不算大事，将这聪慧全用在顾左右而言其他上，岂不可惜！”莫敬之言辞凿凿地说毕，空望着庭院中的入云山石，深深感叹。

“山楂丁是按口味放的吗？”莫致之揭开侍女托盘中的盖盅，看过满意后方才示意侍女退下，慢悠悠地品尝起八宝早茶。

对坐的莫敞之古怪的看了一眼莫致之，想不通对方何时知会侍女上的早茶。

莫致之噙着笑，并不解释，搅动了几下瓷勺后，漫不经心地徐徐说道：“大哥此言又差了，你只说这早茶，我尝着便大不如从前，可不就是大哥没有打理好家事么。”

莫敬之面上划过一缕不耐，莫致之分明就是在故意找茬。

“四弟既如此说，我这个做兄长的也只能陪个不是了。只是四弟如今已经娶妻，不但在新妇见礼当日让我们空等许久不说，昨夜更是闹得人仰马翻，这太不成体统。”

莫致之既然要给他一个表现手足兄弟亲厚关系的契机，他何尝不直接应承下来。在场的虽然只有他们兄弟三位，但这家中哪里不是眼睛、耳朵以及嘴巴。

莫敞之闻得要说昨夜之事，瞬间来了精神，接着莫敬之开了口，“大哥所言甚是。莫致之你即便能在其他事情上信口雌黄，昨夜之事你恐怕解释不清吧。”

其实莫敬之和莫致之零零散散的对话他基本没太听懂，但有一点他是听明白的——莫致之就是在拖延抵赖。昨夜之事家中人人得见，莫致之如何赖得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