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盛家风光的时候,说亲的媒婆都快把盛家的门槛踩烂了,他还懒得瞧一眼那些女子。如今家道不幸,竟然连一个下三等的奴才都敢瞧不起他,今日若不打死眼前这个贱女人,他还算什么男人!
“盛公子,我只是如意馆的奴婢……”林熳双眼蓄满泪水,咬紧发白颤抖的下唇,一字字顿出。
纵然家产罚没亲族沦落乐籍,但她也曾受书礼教诲,堂堂正正为人,纵死也绝不受辱!
盛继业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红扑扑的脸蛋显出一个滑稽笑容。若说从前他因为读过几年书尚有一丁点斯文模样,此刻的他已经完全丧失心智,退化到与野人无异。
“少给我装,你们女人都是一个样。”提了提气,盛继业抡圆了拳头。
他必须证明自己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否则以后还怎么做人。
若非江晚乔的老子日渐风光,他早休了那个勾三搭四的二手货,今日便可以风风光光去信远侯府参加喜宴。凭着他的经世之才,定然可以结交不少名流贵戚,哪里需要躲进如意馆这个腌臜之地。
林嫚冷笑一声,心一横闭上了双眼。家破人亡的留世孤魂罢了,正好解脱。
没有预料中的疼痛,却感到一股劲风自面上擦过,林熳心下疑惑,睁眼一看,惊得睁大了双眼。
对她肆意辱骂责打的盛继业像鸡雏似的被拎了起来。通红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四肢不断在半空中乱蹬乱舞,恐惧地看着掐住自己脖颈的高大男子。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想你定然知道我是谁。”冷若冰雪的声音,令余热还未完全消散的屋内顿时冷了好几分,楚今安指间微一紧扣,面无表情地盯着盛继业。
他今日已经非常难过了,不想再理会任何人和事,但既然有人送上门让他疏解心结,那便收下这份好意。
盛继业想要点头,奈何脖颈被生生扣住,一双几乎爆出来的眼珠瞪得很大,但就是无法想出该如何让对方知道自己的惶恐之意。
楚今安挑眉,欣赏着风中残叶一般的盛继业,指间的力道再次加重了几分。
盛继业快哭了。他不是不想回答,是真的回答不了。
“呃……呃……”拼尽全身所有的力气,盛继业终于从嗓子眼里挤出几个单一的音节。
“咣——”对面屋门大力震动了几分,盛继业已经被楚今安随手掷在了地上。
“滚。”楚今安懒懒地拍了拍手,微一蹙眉后,拿起案上一方素巾仔细擦拭起来。
盛继业来不及大口咳嗽,更顾不上火烧一般疼痛的后背,连滚带爬地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还有你。”楚今安觑了一眼林熳,眸中厌烦之色并不掩饰。
林熳的心跳的依然很快,闻得楚今安一语才慢慢回过神来。
她是认得楚今安的,但也仅仅远远见过几次。他是当今花魁娘子的座上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