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袖敛眸，心跳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慌忙低下头，无法再继续仰看楚今安。

曾经每每见面两人必起争执，对自己百般揶揄冷嘲的楚今安。褪去不近人情的所有假象，忽然变成了一个柔软的人，然后说出让自己用尽所有心智也难以预想到的一番话。

怀袖怔在原地，脑海中只剩下一片空白。

“莫致之能给你的，我也能。”

他并不比莫致之差，只是人各有志。那些无聊的伎俩和阴私的勾当让他觉得了无生趣，他更喜欢纵情于山水间，就像他的父亲楚浔一样。

轻缓的声音，鲜少流露出的温柔面孔，楚今安含笑望着一言不发的怀袖。他等这一刻等得太久，他要说出所有对心慕女孩的情意。

“我知道你不在意那些虚华的热闹，所以我一开始便说要带你离开。”自心底而发出的笑浮动在唇边，楚今安忽然发现，可以真实定表达自己的感情是一件多么欣喜的事情。

怀袖动动嘴唇，看向远处夕阳下粼粼湖水，楠楠开口，“这只是你自己的想法和情意，我从无此念。你大约是误会了我，也误会了你自己。”

冷寂的声音似冰晶落石，轻柔却渺无半分感情。从知晓楚今安开始，她只当对方是一个认识的人，及至后来发生了许多事，她也从未对楚今安有过任何想法。

情意发乎于心，但从不是个人的事情。楚今安的心意她无法回应。

眸光剧烈闪动，从未有过的挫败感跃上心头，眼底的余温尽数化为冰封，楚今安觉得胸腔中空空落落，“在你眼中，莫致之比我更好？”

误会？这搪塞一般的说辞未免太滑稽了些。

“你们两人没什么可比较的，你是你，莫致之是莫致之。”怀袖神情淡然，

心慕一个人，便会不由自主地将他看作这世间最好的存在，并不会比较什么。何况她与莫致之的羁绊从一开始便注定，旁人是无法理解的。

“我要回去了。”怀袖不再停留，周围虽然陌生，但前方不远处便是街市，还是可以找到原路的。

楚今安眉眼黯然，氤氲着无限的悲凉，嘴唇轻轻一颤，“怀袖，不管莫致之对你如何，我都会胜他千倍百倍……”

一席话不及完全说完，忽然被怀袖大力推开。利箭划破沉闷黄昏的声音擦肩而过，楚今安堪堪躲过。再一回神，怀袖的肩膀已被洞穿，足见射箭之人有着多深的恨意。

鲜血迅速将白衣晕染开来，似艳丽花朵般触目惊心。

“呃……”怀袖脸颊惨白，一双眼定定地看着不远处的来人。

“莫致之！”

楚今安怒不可遏，慌乱无措地扶着摇摇欲坠的怀袖，对方几乎没有重量的身体令一贯冷静的他彻底乱了心。方才的怅然若失已经忘记，满心满眼只有替自己挡住利箭的女孩。

“皎皎！”莫致之大惊失色，慌忙扔掉手中弓箭，飞奔上前。

楚今安借故离开后他便觉事有蹊跷，询问之下得知怀袖也不见了踪迹，心中焦躁到了极致。四下找寻到此处，听到楚今安的混账言语，怒不可遏中便拿出了弓箭。

“皎皎，我不是想对你……”恣意洒脱的贵公子，世间一切都无法牵动起他丝毫感触，此刻手足无措地望着呼吸急促的女孩。

“我……知道……”怀袖想要抬起手，奈何微微一动，伤口处便传来撕心裂肺的痛楚，“别伤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