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敞之素来在击鞠场上出尽风头，便以为一定能胜他。开口提出的要求又隐含着积攒多年的愤愤不平，这倒让他对其生出一点怜悯。但属于他的就是属于他的，莫敞之休想沾染一份。

“上一次二哥去冠削发，怕不是耳朵也受了影响，”对上莫敞之充满挑衅的目光，莫致之笑得恣意，“二哥必输，该先讲好输给我的东西才对。”

莫敞之眸光骤冷，朝前迈进一步，指了指莺飞草长的击鞠场，“若是我输了，这击鞠场从此归你。”

既然要比，那就比得干脆些。

击鞠场的价值和秋岚苑不相上下，但在父亲心中，孰轻孰重谁都看得清楚。

当年父亲为了娶莫致之的母亲，不惜令嫡母难堪，要求她同意与莫致之的母亲平起平坐。更在得知莫致之的母亲怀孕后，直接搬离了侯府，和莫致之母子住在秋岚苑。

若非有重要事宜，十天半月不回侯府都成了家常便饭。

不管是在有莫致之这个所谓的弟弟之前还是之后，父亲并不曾偏疼过哪一个孩子。即便如三弟才华斐然，不过也只值父亲多一句的夸赞。而莫致之，却毫无预兆地打破了这个平衡。

莫致之，他是不该出现在这世上的人，就像他的母亲一样。

莫致之眸光复杂。

他理解莫敞之的怨恨，但不可能因此而表现出任何退却。他并非信远侯府这个蛊场的既得利益者，莫敞之没有资格将自身痛苦强加在他的身上。

“二哥若所言非虚的话，那便请人来做个鉴证。”莫致之轻飘飘地说完一句，遥看击鞠场各处。

春日暖阳下绿草如茵，马儿轻快跑过，亦如当年模样。他幼年时最喜欢来的就是这里，最大是心愿就是能和哥哥们一起骑马打球，即便莫敞之永远用各种低劣的借口拒绝他。

莫敞之低嗤一声。

不过是击鞠场罢了，他既然说得出自然办得到。莫致之竟然要他写契来看，果然色胚当的时间久了，什么村野举动都学会了。

“那你也得写。”从牙缝中间挤出几个字，莫敞之紧紧盯着莫致之。他可以保证自己行事端正，但对方是个无赖，不得不防。

莫致之失笑。果然本性难移，多么大不了的事情，莫敞之也值得动怒生气。

席间众人纷纷侧目看来，好奇地互相议论起来。

信远侯府的两位公子要比试击鞠，这可比看盛继业和梅暝两个丑角逗趣来得更惹人眼。他们一个在击鞠场无人能胜，另一个素有威名不可小觑。更重要的是，他们的彩头开得比天还大，实在值得一观。

“我帮你。”怀袖莞尔一笑。

一个能指使杀手对亲弟弟下毒手的兄长，没有任何可敬之处。她上一次能帮莫致之脱离险境，这次一样可以和他站在一起。

剪剪杏眸似秋水澄澈，分明是柔弱女儿身，说出口的话却自有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

莫致之略一细忖，神情认真，“姑娘的好意不该拒绝，只是我二哥向来出手狠绝，这比赛……”

“狠绝又如何，难不成等一回还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天降十几个杀手不成？”怀袖打断莫致之的话，扬起唇角，“再说了，就算有杀手我也不怕。”

江晚乔不够狠吗？不照样乖乖服软。她和莫敞之虽然没有可比性，但都是一个路数，那便是永远只敢在暗处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