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梅宜春竟敢口出如此狂言,太不像话了。若非他掌管北衙禁军护佑太后,何至于留他到现在。
“梅统领,太后她这几日身体欠安,您先退下吧。”内官朝两侧宫娥招招手,示意她们送梅宜春离开。
梅宜春眼见帘后众人手忙脚乱地将樊太后扶着朝内殿走,高呼了几声太后无人应答,气得没奈何。抬眼见清羽面如静湖,梅宜春抹了一把浓密的络腮胡子,眼中戾气顿显。
“太后,清羽是我梅府的人,臣要带他走。”梅宜春说着,便上手拉拽清羽。
既然对方没死,那还是得乖乖听他的话。毁了容又怎样,这小子既然喜欢往自己脸上划刀子,他可以成全更多。
走至内殿门口的樊太后再也忍无可忍,上挑的眼尾显出几分精厉,“梅统领,清羽是臣下奉予姑的人。”
梅宜春在宫外肆意妄为,她从来不管不问,已经是仁至义尽。但若是梅宜春敢继续挑战她的权威,那便不客气了。
眉目低垂的宫娥们马上鱼贯而出,全部挡在了清羽身前。
梅宜春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樊太后向来对他和颜悦色,头一回摆出上位者的威严,倒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静默一瞬,大殿内众人屏息凝神。
“梅统领,清羽公子是盛大人送来的人,您执意带走,岂不是伤了与盛大人的和气。”内官笑着走了过来,朝清羽瞥了瞥,示意他进入内殿。
“盛大人!?”梅宜春怒愕非常,眼中的骇然慢慢凝聚成狠厉。
盛家小门小户,盛大人不过是仰赖残羹剩饭活着的无知鼠辈。前些日子还和老婆点头哈腰来家中赔礼道歉,现在竟然敢公开捅他刀子,这是不想活了吧!
“对啊,盛大人,顶能干的那一位。”内官装作一无所知地重复了一遍。
太后眼见着是中意清羽的,清羽又是难得的熟知人情世故,这样的人自然是留在宫里更合适。
来而不往非礼也。
他既然收了赤金鲤鱼,这样的关键时刻又帮了清羽,加上之前的好心告知,想来清羽很清楚该再送他几尾鲤鱼才对。至于梅宜春为何认得清羽,不过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连太后都不在乎,他干嘛要弄那么明白。
梅宜春大声喘了几口气,气呼呼地出了殿门。姓盛的欺人太甚,他绝对不能轻易放过。
檀香幽微,静室无人语。
樊太后侧卧在软枕上,合眼休息,感受着额间轻柔的按捏。“果然有效。”
清羽停了停手,目光掠过太后颈上几道浅浅纹路,“太后每日不妨用玫瑰花汁浸泡沐浴,可使皮肤细腻白皙。”
妆台前的铜镜映出长身玉立的年轻男子,樊太后下意识摸了摸脖颈,面上忽然闪过一抹羞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