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林灼延得意大笑，既然他的对手如此强悍，那他便要更加强大。他倒要看看，中了狼毒的莫致之究竟能坚持到什么程度。

月隐云纱，清光辉洒，营地周围积存的冰雪早已化为血色。枯草衰木，风掣旗帜，伤痕累累的众人面色凝重。

“顾黔，你我今生恐无法再做朋友了。”莫致之背抵好友，剧烈地喘息着。

顾黔畅快淋漓地大笑出声，“我顾黔今生遇到过生死相许的红颜，又能与你成为知己好友，临死前更是杀敌无数，死有何惧！”

莫致之抬头看了看天边皎月，唇起浅笑，握紧滴血的长剑，眸光冷冽，“既如此，你我便都死而无憾了。”

看着中原守军倒下的越来越多，邱林灼延大手一挥，命令族人们全部攻上。他狂笑着大步朝莫致之而来，抽出手中大刀，砍向已无还手之力的莫致之。

“奉命杀贼，一个不留！”一道陌生的声音忽然自营外传出。

众人徒然一惊，忽见大队中原将士喊杀着冲了过来。

邱林灼延本以为马上便可攻占营地，哪里想到竟然又出现许多中原将士。眼见众族人即将被围困在营地之中，邱林灼延迅速下令突围离开。

“莫四，咱们这回不用死了，”顾黔狂喜难抑，用胳膊碰碰好友，却未得到回应，转头一看，顿时变了脸色。“莫四……莫四……”

莫致之惨淡一笑。顾黔放大的面孔越来越模糊，耳畔边犹然可闻好友嘶声力竭的大喊声，只是那声音越飘越远，慢慢便听不到了。

眼前有云雾散去，莫致之疑惑万千。

他分明记得，自己受了重伤又中了剧毒，身体应该是疼痛难耐才对。可为何整个人都变得轻飘飘的，可以似飞鸟一般在天际间任意翱翔。

飞过高山，飞过河流。

可以俯瞰到水面，船上有一个少年，少年的对面坐着个女童。少年的气息那么熟悉，仿佛就是他自己。

对，那就是他自己。

莫致之心下一惊。他为何会坐在小船上，来不及细想，心口传来的巨大痛感令他几欲叫出声。

“我以后还能见你吗？”

“你答应过送我回家。”

女童的声音萦绕在耳畔，莫致之只觉身体一沉，从空中重重地摔了下来。

顾黔看着竹榻上脸色惨白的好友，蓬乱的头发被揪得更乱了，“他既然能感到疼了，为何还不睁眼？”

随军大夫捋了捋花白的胡须，拔出莫致之手臂上的银针，微叹道：“按理说毒已拔毒，该醒了才对。”

顾黔扑到竹榻前，焦急万分。

昏迷中的莫致之额上不断冒出冷汗，干裂的嘴唇不断嗫嚅。

顾黔听到好友呓语，惊喜地凑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