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乔掩帕低咳了一声,“近来天气反复,便有些支撑不住了,今日眼见着天气好,才敢出来逛逛。”
她自幼体弱,哪里比得了怀袖牙尖嘴利、健壮如牛。
“既然出来逛逛,你也该去人少僻静之处,不该来此。”怀袖神情自若。
江晚乔微微一愣。
自己虽然出身不济,但也是清贵之家的闺秀。怀家不过是个暴发户,并不能与江家相比。怀袖如此说,岂不是在告诉所有人,自己不配见人。
咬了咬唇,江晚乔戚戚然道:“怀袖,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总是出言折辱我……”
一言未尽马上掩帕哭了起来,引来周围人的指指点点。
怀袖有些想笑。哭或许能博得同情,但可未必能达成所愿。
“你来此人多处,万一你的病染及旁人该如何自处。我是好意提醒,何来折辱,你切莫太自怨自艾才好。”
果不其然,一言刚出,众人纷纷转变了态度。毕竟比起同情一个不大熟悉的女子,自己的身体好与坏更加重要。
众人的议论此起彼伏,性情直接的更是开口让江晚乔马上离开。江晚乔掩帕捂住眼,恨意十足地咬着牙。
楼上这些公子小姐们,平日里大家都是认识的,没料到怀袖一句话便让他们对自己大加指责,真是个个都可恨。
“我……我的病症已经无碍了,并不会过人……”为了不惹来众怒,江晚乔暂时忍住气,极力向众人解释。
江如棉的心此起彼伏,不得不端着笑替江晚乔收拾残局,“怀袖妹妹,晚乔她不是有心的,你别介意。”
怀家虽然比不上江家清贵名流,怀袖也算不上什么大家闺秀,但她至少是清白人家的女儿。江晚乔用如意馆那些莺莺燕燕抹黑怀袖,确实太难听了些。
怀袖眸光冷淡,“这世上的人和事介意与否不重要,但若是心性坏了,不做什么也会害人害己。”
无意计较,但该说的必须说。
江家姐妹听得出怀袖话中的弦外之意,江如棉心感理亏不好辩驳,江晚乔暗暗记恨着佯装不懂。
台上的诸宫调已经唱到了月下幽会的悱恻缠绵,众人不再理会这一节小争执,纷纷侧耳倾听。刚起一句,楼梯另一侧的盛婉淑走了过来。
“想不到竟然在这里遇见你们,”盛婉淑在外面逛累了,见此处有相识之人,自来熟地坐了下来,“如棉姐姐,怀袖,你们近来可好?”
江如棉见不惯盛婉淑的粗俗做派,微一颔首不再多言。
盛婉淑瞅了瞅身边侍女,将方才买的两枚发簪拿了出来。一支喜鹊登梅送给了江如棉,一支文心兰送给了怀袖。
文心兰花心是碎玛瑙石串起来的,花瓣叶片均为宫纱,做得精巧别致。怀袖拿在手中看了看,褪下腕间一支缠丝玉镯给盛婉淑当作回礼。
“你这个是新的,我的却是戴过的,还望你不要嫌弃。”怀袖说着,将文心兰珠花交给身旁侍女收起。
盛婉淑摩挲着缠丝玉镯,喜得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怀袖你可真大方,这么好的东西我还是头回见。”
话毕,直接将缠丝玉镯套在了手腕上,忽然发觉有些紧,忙用衣袖盖住。
“你喜欢就好。”怀袖清浅一笑。礼尚往来,这是应该的。
江如棉犹豫着摸了摸手上的珐琅戒指,狠了狠心才褪了下来,“小物件罢了,戴着玩吧。”
喜鹊登梅这样俗不可耐的式样也只有盛婉淑才会买,但好在这做工无可挑剔,碎珊瑚珠堆出来的梅花也还算别致。